但是無論如何,我們應該多看重這些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呢?當然,只能部分參考。毫無疑問,隨著中國在世界經(jīng)濟總量中的比重的增加,中國在一些方面的影響力也會增加。但是,我發(fā)現(xiàn)有些情形值得注意,那就是在所有這些討論中,這些人在指出中國占世界GDP總量的比例增長的同時,卻忽視了中國的人均GDP只是美國和其他經(jīng)濟強國的若干分之一。美國的人均GDP超過4萬美元,中國的只有4000美元多一點,大致只與安哥拉及伯利茲持平。哪怕樂觀的預測是對的,到2030年中國的人均GDP也僅僅達到美國的一半,大致相當于斯洛文尼亞今天的水平。思考如果中國成為經(jīng)濟主導者,那將意味著什么,是一件有趣的事,因為它史無前例。在過去,主導世界的國家同時也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國家。
在地緣政治和權力的問題上,大國自身的經(jīng)濟規(guī)模并非最重要的衡量標準。如果是,那中國在1800年就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當時中國的GDP占世界總量的比重最大。因此,接下來的問題是中國是否能把其經(jīng)濟能量轉化為地緣政治影響。
毫無疑問,這在一定程度上能實現(xiàn)。但是權力和影響不僅僅源自單獨的經(jīng)濟力量,中國已經(jīng)對此做出了最好的證明。在過去的幾年,當美國的經(jīng)濟下滑而中國的經(jīng)濟蓬勃發(fā)展時,美國卻高調地證明了自己在東亞及東南亞的地位,而中國的地位同時卻惡化了。事實上,中國越多地使用新長出來的肌肉,就會越多地激起地區(qū)反應的火花,而這些地區(qū)隨之便會尋求美國的救助。拉赫曼堅持預言日本將向中國傾斜,但是所有的信號都在指示相反的方向,而相似的信號不僅僅對日本,對中國其他鄰國來說也是如此。盡管中國是這些國家的最大貿易伙伴,卻并不能增加其對后者的影響力。
據(jù)我了解,就連巴西人也越來越不樂于僅僅成為中國人的原料供應者。沒有哪個國家的經(jīng)濟像澳大利亞一樣依賴中國,但是看看新的美軍基地,澳大利亞就只歡迎美軍踏上他們的領土。國際貿易并不哺育禮讓或者戰(zhàn)略上的依賴。正如很多人指出的那樣,1914年的德國和英國也互為最大的貿易伙伴。
事實上,中國在走向成為世界性大國從而與美國平起平坐的道路,還有很多障礙要克服。首先,它要解決的是強鄰的恐懼和猜疑,尤其是和中國的崛起速度一樣快的印度。雖是老生常談,但美國真的在上天的眷顧下?lián)碛袃?yōu)越的地理環(huán)境。在它的大洲沒有其他大國,不用面對來自鄰國的直接威脅。中國周圍被曾經(jīng)的和未來的對手包圍,甚至連冷戰(zhàn)時蘇聯(lián)也處于更好的地理位置。
這些就是對主持人德雷澤關于美國盟國的狀態(tài)問題的部分回答。印度和巴西也許和美國并不一條心,但是這并沒有那么重要。美國的影響并不至于能夠在所有時候讓別國唯命是從,它永遠不可能這樣,甚至對冷戰(zhàn)高峰期的歐洲也沒做到那樣。恰恰相反,美國是通過影響世界整體的平衡來幫助其確定地位的。在美國和中國有可能成為對手的未來的某一天,一個強大的印度會成為美國的幫手,不管那時新德里和華盛頓的關系是否友好。
至于歐洲,請讓我們把視野放得更廣闊一點。與曾飽受戰(zhàn)火蹂躪而被美國自從1945年就當作盟友傳承下來的歐洲相比,今天的歐洲盡管承受著經(jīng)濟危機,但依舊是一個超級大國,的確也是很值得擁有的好盟友。
拉赫曼:我在一個重要的問題上同意您的觀點。政治力量與經(jīng)濟份額并不相同。因此就算中國在2018年前后能成為世界最大的經(jīng)濟體,但美國依舊會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作為世界政治的主導力量。美國的聯(lián)盟網(wǎng)絡、軍事力量、技術實力、“軟實力”、政治穩(wěn)定性和地理位置等等,都是中國所缺乏的資產。
但是,盡管政治力量和經(jīng)濟規(guī)模并不是一回事,不過它們肯定也是密切相關的。因此,隨著中國變得更加富裕,其地緣政治力量就會增長,這也會變成對美國更大的挑戰(zhàn)。中國增長的財富使其有更多的資金可用于海外資產、國際援助和軍事開支。尤其是,中國投資和市場的誘惑將會成為塑造別國行為的有力工具。
我們從現(xiàn)在的歐洲就能看到這些。中國提供信貸和優(yōu)厚合同的能力,無論在人權還是環(huán)境方面,都正在使得歐洲人明顯地減少與中國對抗的意愿。
這就是我為什么認為您指出的人均GDP并不能令人欣慰的原因。是的,確實美國人的平均財富在未來的幾十年里甚至永遠都會比中國人的平均數(shù)高,但是,盧森堡的人均GDP已經(jīng)大大高于中國和美國,卻對地緣政治并沒有影響,因為盧森堡的人口太少。
在很大程度上,這都只是簡單的算術問題。日本永遠也成不了第一,因為其人口不到美國的一半。從經(jīng)濟的角度來說,中國幾乎可以肯定會成為第一,因為其人口是美國的4倍。中國居民在平均收入上的相對貧困將會使得中國成為另類的超級大國,他們比我們富有的同時又比我們貧窮。這可能使得中國相對內向,或者它也可能使得中國在尋求資源以為其崛起提供助力和滿足其人口的需求時,會變得更有攻擊性。我認為,中國在崛起的過程中最大的變數(shù)是其是否會因為民主(如果它到來的話)進程的刺激而導致國家的分裂,特別是分裂活動最近在西藏和新疆抬頭。但是,盡管這些地區(qū)占中國領土的一大塊,占中國人口總數(shù)的比例卻只有大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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