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史記》對呂不韋的評價
我認為,《史記》對呂不韋和《呂氏春秋》的評價是兩面的。一方面,司馬遷對《呂氏春秋》的評價是正面的,他記載:“呂不韋乃使其客,人人著所聞,集以為《八覽》《六論》《十二紀》,二十余萬言,以為備天地萬物古今之事,號曰《呂氏春秋》”。說這本書備天地萬物古今之事。而且他在《報任安書》中寫到:“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他將《呂氏春秋》與這些圣賢書放在一起,可見對這部書非常推崇。另一方面,司馬遷對呂不韋其人的評價是負面的。他在《呂不韋列傳》最后的太史公曰中引用了孔子的一句話評價呂不韋:“夫聞也者,色取仁而行違,居之不疑。在邦必聞,在家必聞。”意思是呂不韋只是表面上追求仁德,而行為上卻違背仁德,以仁人自居而不疑惑。這樣的人,僅僅是在諸侯國做事騙取些虛名,或在卿大夫家做事騙取些虛名罷了。
我認為,司馬遷對呂不韋的負面評價,影響了后世對呂不韋的認識。后世之人評價《呂氏春秋》和呂不韋的時候,經(jīng)常把他們割裂開來,認為《呂氏春秋》是好書,但這本書是由呂不韋的賓客所著,與他并無關系。
二、《呂氏春秋》其書以及對后世影響
(一)《呂氏春秋》的作者
按照《史記》中的說法,呂不韋曾仿效戰(zhàn)國四公子的做法招養(yǎng)門客三千,又因荀子等人“著書布天下”,便讓這些門客“人人著所聞”,書成后取名《呂氏春秋》。班固《漢書·藝文志》也說該書是“秦相呂不韋輯智略士作”。由此可見,《呂氏春秋》確實是成于眾人之手的一部經(jīng)典。然而,呂不韋對于該書的編纂無疑是起到主導作用的。一是編纂起因于呂不韋有感于荀卿之徒“著書布天下”;二是成書后的《呂氏春秋》是一部體例完整、結構合理的著作,而不是一部簡單的眾人撰述拼湊;三是編纂上體現(xiàn)了呂不韋“備天地萬物古今之事”的撰述宗旨和“上揆之天,下驗之地,中審之人”的寫作原則。
(二)《呂氏春秋》成書的背景和目的
《史記》中記載:“當是時,魏有信陵君,楚有春申君,趙有平原君,齊有孟嘗君,皆下士喜賓客以相傾。呂不韋以秦之強,羞不如,亦招致士,厚遇之,至食客三千人。是時諸侯多辯士,如荀卿之徒,著書布天下。”司馬遷認為他寫《呂氏春秋》的目的是要與其他六國的四公子媲美。
我認為,關于《呂氏春秋》的成書目的有兩方面原因。一方面正如司馬遷所說,招士是為了比肩六國四公子,著書是為了效仿荀子等諸子百家的做法立說于天下。另一方面是政治上的原因。這本書成于秦王政八年,也就是秦王政親政的前一年。很明顯,呂不韋的目的就是要用自己的思想去影響秦王政。因為當時呂不韋已經(jīng)看出來,東方六國勢力已經(jīng)日益弱小,秦滅六國的戰(zhàn)爭即將打響,秦統(tǒng)一天下已是指日可待。那么統(tǒng)一以后,該如何治理天下?這部《呂氏春秋》就是他為秦國統(tǒng)一天下后制定的治理天下的藍圖。所以他將此書“布咸陽市門,懸千金其上,延諸侯游士賓客有能增損一字者予千金”。其目的并不是改書,而是將他的思想昭示天下。但秦國的傳統(tǒng)與呂不韋的思想是格格不入的,所以秦王政并沒有采納,而且在親政后用嫪毐的事治呂不韋的罪,迫使他自殺。
(三)《呂氏春秋》的“黃老”思想
可以說,漢代時的“黃老”政治基本就是呂不韋的思想,比如漢文帝、漢景帝完全放任大臣們放手去做,基本上就是采納了呂不韋的思想。所以有人把呂不韋的《呂氏春秋》算作“黃老書”。
(四)《呂氏春秋》的成書時間
關于《呂氏春秋》成書時間的問題,在《呂氏春秋·序意》中清楚地寫到:“維秦八年,歲在涒灘,秋甲子朔。朔之日,良人請問十二紀。”高誘在其注本中解釋“維秦八年”就是秦始皇繼位第八年。
后世之人對于《呂氏春秋》成書時間產(chǎn)生了一些爭議:一種是認為《呂氏春秋》是二次成書;一種是認為即使是一次成書,也是在秦王政六年完成;還有一種是認為《呂氏春秋》是在呂不韋死后完成的。下面我們具體分析一下這幾種情況:
1. 關于兩次成書的爭議
有人認為,在《八覽》《六論》《十二紀》這三個部分中,《八覽》是在呂不韋遷蜀以后完成的。因為司馬遷在《報任安書》中說:“不韋遷蜀,世傳《呂覽》”。但是我認為,司馬遷之所以這么說,主要是在抒發(fā)自己的情緒。因為他當時在被實行腐刑后忍辱完成《史記》,認為只有在困厄的情況下才能寫出好書,故而稱“不韋遷蜀,世傳《呂覽》”,并不是實指。實際上,呂不韋在遷去蜀地之前就已經(jīng)飲鴆自殺了,因此這種說法是不可靠的。
有一部分人認為《六論》和《十二紀》是呂不韋在世時完成的,但是《八覽》是在他死后賓客補寫的。但實際上在呂不韋自殺后,他的賓客被秦王政趕走的趕走,放逐的放逐,試問誰還會有心思去寫書呢?所以這個說法也是很難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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