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明天……"
——"到明天,我們不是死,就是跳舞了!"
——我突然明白了,同時,我的心房也突然縮緊了;死不是我的事,跳舞有我的份兒么?像小孩子牽住了母親的衣裙要求帶赴一個宴會似的,我攀住了一只臂膊。我祈求,我自訟。我哭泣了!但是,沒有了熱的活的臂膊,卻是焦黑的發(fā)散著爛肉臭味的什么了——我該說是一條從烈火里掣出來的斷腿罷?我覺得有一股鉛浪,從我的心里滾到腦殼。我聽見女子的歇司底里的喊叫,我仿佛看見許多狼,張開了利鋸樣的尖嘴,在撕碎美麗的身體。我聽得憤怒的呻吟。我聽得飽足了獸欲的灰色東西的狂笑。
我驚悸地抱著被窩一跳,又是什么都沒有了。
呵,還是夢!惡意的揄揶人的夢呵!寒光更強烈的從窗縫里探進頭來,嘲笑似的落在我臉上;霜華一定是更濃重了,但是什么時候天才亮呀?什么時候,Aurora的可愛的手指來趕走兇殘的噩夢的統(tǒng)治呀?
1928年1月12日于荷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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