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二字,常常連用,但“明”與“智”的含義卻不盡相同。對某個人而言,未必能同時具備“明”與“智”兩種品質(zhì)。有的人頭腦聰慧、心思敏捷,智商不可謂不高;但在緊要關(guān)頭,卻不辨是非、不分正邪,以致走上歧途,甚至墜入深淵。這種情況,就是“智而不明”了。
明代劉基在《郁離子》中講了這樣一個故事:楚國邊境三縣的三位縣官,其中一位是清官,但不善于討好上司,結(jié)果卸任之后,連回家的旅費也成問題,“人皆笑,以為癡”;第二位比較乖巧,視情況許可,悄悄撈上幾筆,稱不上廉潔,但也不算太貪,人們不指責(zé)他,反而“稱其賢、能”;第三位是無所不取、大肆搜刮,可是他手段“高明之極”,聚斂的不義之財,用來“交于上官”“子吏卒而賓富民”,即,孝敬上司,以小恩小惠拉攏部屬,編織關(guān)系網(wǎng)。不到3年工夫,他被提拔了,“百姓亦稱其善”。
“智商特別高,道德特別缺”的人混得風(fēng)生水起,這種現(xiàn)象實在可悲可嘆。這也反映出,腦袋里有知識,不代表看得深遠;肚子里有墨水,不代表能走正道。這種“智而不明”,與真正的明智有天壤之別。
《朝野遺記》中記載了這樣一件事:貴為宰相的秦檜,把一位名叫程子山的官員叫到府上,好酒好菜招待,卻不出來見面。程子山發(fā)現(xiàn)案上有一篇秦檜的孫子秦暄寫的賦。百無聊賴的他,只好拿這篇賦打發(fā)時間,不多時背得滾瓜爛熟。到了晚上,秦檜和家人仍沒有出面見他,程子山只得回家。幾天后,程子山被任命為主考官。在閱卷時他又見到了那篇賦。盡管看不到考生的姓名,心領(lǐng)神會的他極力推薦此賦為第一。
假的終歸是假的。秦檜幫孫子考場作弊,做得滴水不漏、踏雪無痕,但歷史對秦檜早已蓋棺定論;程子山的投機鉆營,也為千夫所指?,F(xiàn)實中也有一些人,愛打“小九九”、愛算得與失,把“高智商”全都用于損公肥私、多貪多占。他們挖空心思地“撈”,逮著機會就吃、拿、卡、要,視黨紀國法如同兒戲。殊不知,“機關(guān)算盡太聰明”,不僅勞心累人,還可能適得其反。今天不守規(guī)矩、投機取巧的一小步,也許就是明天違紀違規(guī)、滑落犯罪深淵的第一步。
也有一些人,把精力全投入損人利己、相互打壓。他們不遺余力地對“競爭對手”使陰招、下?lián)p棋,全然不顧基本的道德良知。東晉時期,孝武帝聽說王珣有才干,一天喝了酒之后想召見他。王國寶知道自己的才能不如王珣,害怕他跟自己爭寵,于是有意排擠,理由卻冠冕堂皇,他對孝武帝說:“王珣是當(dāng)今的名流,陛下不宜帶著酒意召見他。”孝武帝認為他說得對,就沒有召見王珣。
王國寶憑著這種小手段,的確占得一時上風(fēng)。然而,以精致利己為初衷,往往以害人害己而告終。“機智”如王國寶,只落得個自己被處決、家人遭流放的悲慘境地。這也說明,偷奸?;L不了絲毫本事,卻會喪失做人的本分;兩面三刀占不到幾分便宜,卻會丟掉別人的信賴。倘若人人工于心計、給人“挖坑”,結(jié)果只能是人人受到傷害、自己“掉坑”。
“是非之心,智之端也。”缺乏是非判斷的“智”,并非真的智慧,而是黑格爾所說的“理性的狡計”。真正既“智”且“明”的人,理應(yīng)顧大局、想長遠,甘愿舍小我、吃得眼前虧。用好“明”與“智”的辯證法,老實做人、踏實干事,光明磊落、坦蕩無私,才能經(jīng)得起歷史的檢驗、群眾的評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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