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與考古學密切結合
古文字學進步顯著,與中國考古學工作的開展是密切相關的。新中國成立以后,隨著國家建設的全面展開,田野考古事業(yè)在全國范圍內鋪開,于是古文字文物不斷涌現(xiàn)。這些古文字文物許多是前所未見的,迫切需要釋讀,這就促進了古文字學的發(fā)展,也使古文字研究從以傳世流散材料為主轉變?yōu)橐杂锌茖W記錄的考古出土材料為主。更為重要的是,考古學的科學研究方法被引入了古文字學。學者們逐漸認識到,古文字文物本來就是一種古代文化遺存,與其他種類遺存一樣可以適用考古學的研究方法和理念。如、類型學的分析以及分域、分期的整理等考古學的研究方法,在研究古文字文物時同樣有用武之地。
以甲骨學為例。自1928年開始的殷墟考古發(fā)掘,到1937年抗戰(zhàn)爆發(fā),一共進行了15次,其間出土了大量甲骨文。但由于戰(zhàn)爭,這些寶貴材料直到1948年、1949年才正式發(fā)表(仍未完全),隨即引起殷墟甲骨分期的熱烈討論,即所謂“文武丁卜辭”的問題。到1973年殷墟小屯南地發(fā)掘,找到了有關的地層證據(jù),這個問題才開始有了共識。而1976年殷墟婦好墓的發(fā)現(xiàn),又導致甲骨分期“歷組卜辭”的爭論以及甲骨分期兩系說的產生,在甲骨學上有很大的影響。
實際上,由于新的考古發(fā)現(xiàn),今天的甲骨學范圍業(yè)已擴大。上世紀50年代至今,先后在山西、陜西、北京、河北、河南若干地點發(fā)現(xiàn)了西周的甲骨文,尤以陜西岐山、扶風的周原遺址、周公廟遺址所出為多。1953年,在鄭州二里崗出土了早于殷墟的字骨;2003年,在濟南大辛莊出土了與殷墟同時的卜辭。因此,甲骨學研究涉及的已經(jīng)不限于殷墟,而且不止于商代了。
考古學的方法影響古文字學在青銅器和金文方面表現(xiàn)更加明顯,這是因為青銅器本身乃是出土古器物的重要門類。經(jīng)過眾多學者長時間的努力,中原地區(qū)(廣義的)青銅器的分期序列可以說大致清楚了,這對具有很大的推動作用。不少論著,例如劉啟益的《西周紀年》等等,都把青銅器分期同金文分期結合起來,有許多創(chuàng)見。1996年啟動的“夏商周斷代工程”,也以王世民等的《西周青銅器分期斷代研究》為基礎,參以歷法研究,編制了“西周金文歷譜”。其他地區(qū)的分期研究也正在進行中。這一類工作,有利于更準確地通過金文研究當時的歷史。
四、學科新分支建立
與甲骨學、不同,簡帛學和戰(zhàn)國文字研究是新中國成立后才興起的學科分支。
簡帛,即古代用以書寫的簡牘、帛書。1901年,有外國學者在新疆尼雅一帶發(fā)現(xiàn)了簡牘,開啟了這方面研究。后來又有過一系列發(fā)現(xiàn),如1930年西北科學考察團獲得的居延漢簡,內容十分豐富。但當時所得的簡牘,時代大都屬于漢晉,其文字并非嚴格意義上的古文字。只是由于古文字學者兼顧這方面的研究,從而成為這一學科的組成部分。
以先秦古文字寫成的簡帛,其發(fā)現(xiàn)較晚。1942年,長沙子彈庫一座戰(zhàn)國楚墓遭到盜掘,出土一批盛放在竹笥里的帛書,引起學者的關注,可惜后來流散到美國。1951年至1954年,在長沙考古發(fā)掘中,于五里牌等地的楚墓中發(fā)現(xiàn)了竹簡,使現(xiàn)代人首次親見戰(zhàn)國簡冊的原貌。
新中國成立60年來,簡帛的發(fā)現(xiàn)連續(xù)不斷,尤其是在上世紀70年代以后有許多重大的發(fā)現(xiàn),如1972年的臨沂銀雀山漢簡,1973年的長沙馬王堆帛書,1974年新的居延漢簡,的云夢睡虎地秦簡,1983年的江陵張家山漢簡,1992年的敦煌懸泉置漢簡,1993年的荊門郭店楚簡,1994年上海博物館入藏的楚簡,1996年長沙走馬樓的三國吳簡,2002年的龍山里耶秦簡等。對這些新發(fā)現(xiàn)的簡帛,有眾多學者進行研究,產生了廣泛的影響。由于簡帛的內容有書籍與文書之分,研究的方法和途徑彼此不同,近年來簡帛學又有進一步細化的趨勢,恐怕不久就會成為兩個分支了。
戰(zhàn)國文字研究成為專門的學科分支,比簡帛學更遲一些。與殷商文字主要是甲骨文、西周春秋文字主要是金文不一樣,戰(zhàn)國文字散見于金文、陶文、璽印、貨幣、簡帛、石刻等項,很難做綜合考察。早在上世紀20年代,王國維曾將這一時期的文字區(qū)分為東土(六國)和西土(秦),特別指出六國文字“上與殷周古文,中與秦文,下與小篆不合”,乃是當時的“通行文字”,但他未能做具體研究。后來,唐蘭有編著《六國文字研究》的計劃,也沒有實現(xiàn)。因為研究的欠缺,1933年壽縣李三孤堆楚墓發(fā)現(xiàn)的大量金文,以及上面提到過的1942年長沙子彈庫出土的帛書,都在很長時間不能正確釋讀。直到上世紀50年代末,才有論著將各種戰(zhàn)國文字材料集中起來,依《說文》“言語異聲,文字異形”之說,劃分為三晉、燕、齊、楚、秦五系,給這個學科分支的建立開拓了道路。
戰(zhàn)國文字研究在改革開放以后進步非???。在歷屆“中國古文字研究會”的會議上,這個分支的論文越來越多。1989年何琳儀的《戰(zhàn)國文字通論》(2003年有訂補本)和2001年湯余惠主編的《戰(zhàn)國文字編》的出版,可以作為這個學科分支成熟的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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