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科技部部長萬鋼痛批科研經(jīng)費腐敗黑洞，社會各界給予高度的關注。其實，腐敗之弊非止一端，高教界也未能幸免，有關大學學術不端、科研經(jīng)費腐敗、招生腐敗、直至博導和院士遴選腐敗等丑聞近年來不絕于耳，大致可歸納為三類：支出式腐敗、審批式腐敗和賣官鬻爵腐敗。如何將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這是我國高教界面臨的一大問題。緣此，本文擬從大學產權中有關政府對大學“委托管理”制度的視角，對當前大學管理制度的設計缺陷加以剖析。

當下，我國高校辦學質量不容樂觀，行行色色的腐敗現(xiàn)象層出不窮，現(xiàn)有的教育理論和研究成果，對導致大學辦學質量差距及擴大的根源均作了大量的分析和說明，即一般都從要素稟賦、區(qū)位差異等角度解讀這種差異的成因，應該說這些分析和說明不無道理。但是，都忽略了政府對大學的“委托管理”制度在辦學質量差異中的內生性地位和作用，未能揭示出大學管理制度差異是導致大學質量落差產生并逐漸拉大的深層次原因。

翻開中外高等教育史，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限制或促進地區(qū)高等教育發(fā)展的決定因素往往取決于體制制度等“非物質”因素。大學競爭的實踐呼喚大學競爭理論，理論越徹底，其解釋力和穿透力就越強。一方面，市場力量是20世紀末以來影響我國大學發(fā)展的主要因素之一。這期間我國高等教育體制和制度設計未能及時跟上時代和社會變化，政府主導的“委托管理”制度存在嚴重的理論研究不深、制度供給不足，供給不到位，甚至存在負供給效應等問題；強硬的、剛性的法律制度保證仍未建立，誰是大學的經(jīng)營主體、誰是大學的所有者、誰來承擔大學的發(fā)展責任等一系列至關重要問題有待厘清；對產權的規(guī)約性強調不夠，未最大限度地界定產權，降低交易成本，減少無效產權的發(fā)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教育競爭和資源流動，保護落后，造成資源浪費；高校與政府之間的產權關系“理不清，剪還亂”，依附關系尚未完全剝離。制度學派的著名代表人物羅納德·科恩曾說：“離開制度的資源配制，就像沒有筋脈的血液循環(huán)一樣。”基于自主辦學和部門利益的價值取向，高校在爭取辦學經(jīng)費、科研項目、博士學位點、重點學科、重點研究基地、新校區(qū)建設，以及重大獎項等方面校際間惡性競爭，公開、公平、公正、透明、高效競爭的基本規(guī)則和機制尚未形成。

另一方面，未對校長的權利進行合理約束。雖然“大學自治”和“學術自由”原則提供了辦學者依據(jù)自己的教育理念來管理大學的義務和權力，但其自由度是有限的，即仍然必須在“保證質量”和“合目的與合規(guī)律”等原則，以及符合大學競爭的倫理和道德下展開?，F(xiàn)實中，校長的行政權力和學術權力的邊界難以厘清，管理階層無異于政府官界，導致從民國時期的“厚黑學”到當代的“潛規(guī)則”盛行；從博士和教授由昔日以“學問”為己任，轉而爭相為“官”的現(xiàn)象不難看出，“官”在當今高等學府的時代價值和韻味。公共權力私有化現(xiàn)象較為普遍，審批式腐敗和買官賣爵腐敗屢禁不止，不為五斗米折腰的士大夫或成為大學的另類或被邊緣化。許多大學內部治理規(guī)約和章程仍未從“墻上掛掛”的怪圈走入管理實踐。

有市場就有競爭，有競爭就有維護自由、公平競爭的規(guī)則，并由它來規(guī)范各種交換和競爭行為，否則市場機制就會失靈或者被扭曲。競爭令大學在建立現(xiàn)代大學制度的理論基礎方面也發(fā)生了變化，在政策實踐中，由以前主要依靠比較優(yōu)勢的理論轉化為注重規(guī)則競爭，以及規(guī)制與機制的全面創(chuàng)新的競爭。我們認為當下我國高教界正在積極地引入競爭機制，但總體而言，我國高教市場仍是一個非完全競爭的“準”市場?？梢哉f在中國，大學在政府“委托管理”制度下的競爭在理論上幾乎是一個全新的課題，在實踐中，這也是我國轉型時期大學生存和發(fā)展無法逃避的問題，而且正以前所未有的態(tài)勢對我國現(xiàn)行的高等教育理念、制度和體制等提出了嚴峻的挑戰(zhàn)。無論我們承認與否，競爭始終影響著世界高等教育的發(fā)展進程，并演變?yōu)槭澜绺叩冉逃l(fā)展的動力之一。因此，治理我國大學腐敗亂象亟需加強“頂層設計”。

（作者單位：西北師范大學教育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