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鳳仙者往來較密，自后除訪小鳳仙外，不復他往，但在彼處也僅小坐片刻，亦無其他舉動，某日，因夫人晚出酬應(yīng)，密詔小鳳仙到寓，飲酒戲談，為夫人所知，發(fā)生誤會，致相口角，甚至揮拳，夫人遂一怒而至天津母家，蔡也負氣示不屈服，迄成僵局，自此小鳳仙常至寓，蔡于黃昏時，也從不復外出，而局中成績，的確很可觀，時將進程面陳袁氏。袁業(yè)深為嘉許，認為實事求是，狎妓小節(jié)不過借此消遣而已。當袁進行帝制，達到高潮時，對于蔡之監(jiān)視，非特毫不放松，且有突然派警到蔡寓徹底搜查一事，結(jié)果，并無片紙只字，可疑形跡，惟見他所擬的經(jīng)界計劃草稿，堆積不少，且屢寫屢改，涂改滿紙，袁氏聞知此事，大為安心，既派警察總監(jiān)吳炳湘親到蔡寓道歉，謂當發(fā)命令時，簽票人誤書公館番號，又因公館中并無內(nèi)眷，與所要搜索的對象、情形相符，遂致犯此人錯。已將簽票人記大過，切望原諒，蔡氏聞之，反而面紅耳赤，跼蹐不安，謂內(nèi)人因一時賭氣回天津娘家，我又無暇到津接回，以致寓中日久無人主持，深為慚愧。吳氏遂再三安慰而去。一日，蔡氏取表視之云已至八時半，答云，局中鐘點，止七時半，蔡氏云，那大概是我的鐘錯了，在室中踱來踱去，狀極無聊，一面遣其親隨，密偵暗探是否已散去。蓋袁派人為暗探，不知暗探行動，亦早為蔡所密偵，已非一日也，蔡氏遂關(guān)照備車，趁無公可辦時，到大柵欄購物，蔡自用汽車，直馳至東便門上火車，蓋車票時刻皆預定，未到天津一站，即下，乘道旁預備之小汽車，到津法租界，登日本郵船。船票及郵船開行時刻也皆預定。迄袁方知悉，急追，蔡氏已在途中，袁賊聞之驚駭欲絕，徒仰天呼奈何而已。蔡氏到云南高舉義旗，布告天下，興護國之師，聲討帝制，袁賊接電，心膽俱碎，派兵與戰(zhàn)，屢戰(zhàn)屢北。迨廣西陸榮廷，通電響應(yīng)護國軍。而袁遂不得不自動取消洪憲偽號，然已無及矣。陸榮廷者，袁也深忌之，質(zhì)其子于東京以為陸氏必不敢有所動作，乃陸竟毅然不顧，國而忘家，公而忘私。此也倒袁之重大因素，迨四川督軍陳宧，投降義軍，而形勢益棘，宧為袁氏所親信，當離川前，向袁辭別，跪抱世凱足作孺子泣，以示不忍離膝下。袁倚為左右手，陳判訊至，袁世凱立時手刃近衛(wèi)數(shù)人，不數(shù)日死。按之，非蔡不易倒袁，非陸之斷然響應(yīng)，倒袁也不能如是之速，此護國運動應(yīng)特載者，我之所能回憶者止此。（作者時任北京京師地方審判廳推事，兼署民事庭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