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不通,我拿命來換”
水渠工程立項了,擺在黃大發(fā)面前的第一道難關就是湊錢。
按照當時的政策,修建這樣的工程,國家補助材料、匹配一定資金,村民要投工投勞,須自籌部分資金。算下來,全村900多人,要湊1.3萬元。
當年,村民的年人均純收入僅為80元。
黃大發(fā)召開村民大會,提出了每家每戶湊錢的要求。作為村支書,他率先拿出了100元。
修建水渠的熱情被再次點燃。當晚,有的村民就外出借錢了。第二天一大早,出村小路上滿是趕著牲口,背著雞蛋、黃豆、蜂蜜的村民,他們要到附近集市賣了換錢。
村民楊春友說:“盼水盼了幾十年,有機會修水渠,家里生活再苦都要支持。”
也有村民反對。以前那條半途而廢的水渠是村民心頭的傷疤,有的村民說:“修得通,我手掌心煮飯吃。”黃大發(fā)回答:“修不通,我拿命來換。”
妻子徐開美勸他,晚幾年,等大家經濟條件好點再修。黃大發(fā)說:“修水這事等不得,再難也要上。水不通,大家經濟怎么好得了?”
第三天,1.3萬元湊齊。遵義縣水電局領導感動地說:這不是工程款,是草王壩群眾的心!
1992年正月初三,大雪天,開工了。
黃大發(fā)扛著鋼釬,帶著幾百人的隊伍往山上進發(fā)。
每20米水渠被確定為一個樁號,每個樁號按照施工難易程度確定不同數量的人工,每個家庭按照土地多少確定要投勞的人工……
“干部干,群眾看。”黃大發(fā)說。從材料運輸到實地施工,年近6旬的黃大發(fā)總是沖在最前面。放炮需要的炸材,是他來回步行36公里到鄉(xiāng)鎮(zhèn)背回來的。筑渠需要的水泥,也是他親自到縣城“押運”回來的。有一次運水泥車行至半路突遇暴雨陷入泥潭,黃大發(fā)擔心水泥被偷,硬是在水泥包上睡了一夜?! ?/p>

“黨員帶起頭,大家一起干”
修建水渠要經過3座大山、大?。箓€懸崖、10多處峻嶺,大土灣巖、擦耳巖和灰洞巖最為險要,要從懸崖峭壁上打出半幅隧道才能通過。
在修擦耳巖段時,一處倒懸的崖壁無法測量,專業(yè)施工人員都不敢下去。黃大發(fā)二話不說,把麻繩系在自己身上,讓人拉著吊下懸崖,像半空中飄飛的鷹。
吊到懸崖背后,大家看不到他了,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這時候,黃大發(fā)在下面大喊了幾聲,證明自己沒事,大家這才放了心。
當時在現場的村民沈秀貴說:“沒有黃大發(fā)帶頭,這個工程修不起來。”
有幾次,黃大發(fā)幾乎與死神擦肩而過。在修一個隧道時,炮響之后黃大發(fā)第一個進洞打鋼釬。鋼釬拔出來才發(fā)現,上面的黃泥赫然粘著一根未引爆的雷管。剛開始,裝藥炸山,由于缺乏經驗,黃大發(fā)還沒走出“雷區(qū)”,村民就開始放炮,黃大發(fā)情急之下趴在地上,用背篼罩頭躲過危險。從此之后,工地上多了一條“安全規(guī)則”:炸藥發(fā)放后以吹哨為令,第一聲準備,第二聲警告,第三聲點炮……
從開工修建主渠,到所有支渠完成,總共花了約3年時間。黃大發(fā)說,這么長時間的持續(xù)施工、擰成一股繩的關鍵是“黨員帶起頭,大家一起干”。
如今,參與修渠的村民回憶當年的場景仍激動不已。72歲的徐開誠說,每天6點剛過,200多名村民背著鋼釬、二錘,帶著苞谷干糧出發(fā),下午6點放工回家。水泥和沙都要靠人背馬馱。冬天,是農閑挖渠的好時節(jié),大家刨開積雪,一寸一寸鑿,一尺一尺敲。中午,大家圍在一起,找?guī)装迅刹顸c燃取暖,烤土豆當午飯。為了早一天通水,有些群眾甚至晚上就睡在渠上。
修渠期間,黃大發(fā)的女兒和孫子相繼因病去世。有一年年關將近,黃大發(fā)把家里的豬賣掉得了100多元錢,徐開美以為是給女兒買藥的錢,結果黃大發(fā)拿去墊錢買了修渠炸藥。
“埋怨有什么辦法,家里扯他后退,他怎么干得了工作?”徐開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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