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偉大的道路》——中國工農(nóng)紅軍英勇長征的史詩

美國記者、報告文學家艾格尼絲·史沫特萊（1893-1950），是第二個寫長征的外國人，出生于密蘇里州西部一個貧困的礦區(qū)。1937年，史沫特萊來到延安，面對面地采訪了紅軍總司令朱德將軍。史沫特萊從朱德處了解了紅軍成長發(fā)展的歷史，長征的過程和許多不為人知的細節(jié)。但她的目的不是寫長征，而是要寫一本朱德的傳記。她這部書一直寫了十三年，直到1950年5月6日去世那一天，還在修改、整理《偉大的道路——朱德的生平和時代》書稿。她逝世前，托人將書稿送交朱德將軍，在中國出版。

和斯諾略有不同的是，斯諾大約用了18000多字書寫長征，基本是概述式的，在寫了五次反圍剿之后，概述了長征的路線，重點寫了搶渡大渡河和過雪山草地。而史沫特萊則以紀實文學的筆調(diào)，將長征中的艱難困苦、紅軍內(nèi)部斗爭、一些趣聞軼事，生動的細節(jié)都寫了出來。氣勢磅礴，催人淚下，而又生動幽默，充滿了樂觀的氣氛。

史沫特萊寫長征從江西和福建開始，穿過廣袤的平原，渡過奔騰湍急的大河，爬過終年積雪的大山，這條路大約二萬五千里。朱德同志因為和張國燾作斗爭，輾轉康藏邊界，是最后到達陜北的紅軍部隊，實際比中央紅軍走得還要遠。

1935年5月，紅軍經(jīng)歷艱險來到萬馬奔騰的大渡河。蔣介石親赴成都，下令要像清軍消滅太平天國的石達開一樣，在那里“一舉消滅”紅軍。此時，朱德和毛澤東親自部署了強渡大渡河的戰(zhàn)斗。史沫特萊寫道：“戰(zhàn)士們竄過火舌，把手榴彈扔到敵軍中間。越來越多的人過來了，火焰燃著了他們的衣服，在他們后面，是同志們震天的吶喊聲……整個橋上都是向前沖鋒、踏著火焰前進的人。”在飛奪瀘定橋的戰(zhàn)斗中，毛澤東和朱德并肩站著。“朱德始終不出一聲，不動一動，好似一座石像。他知道紅軍的命運就要在此刻決定，中國歷史上的多少英雄在此犧牲，而20世紀的中國工人和農(nóng)民卻要在此勝利。”史沫特萊以她驚人簡潔的筆觸描畫了一個指揮若定的紅軍指揮員莊重鎮(zhèn)定、氣度非凡的形象。朱德后來對史沫特萊說：“我們體現(xiàn)了馬克思的名言：世界歷史上的重要事件，可以說都出現(xiàn)兩次。‘第一次是作為悲劇出現(xiàn)，第二次是作為喜劇出現(xiàn)’。蔣介石在成都等待了好幾個月，可是“消滅石達開”的歷史并未重演。”

長征路上的艱苦，今天的人可以說難以想象，幸虧史沫特萊從長征的親歷者口中，為我們留下了這沉郁悲壯、氣勢磅礴的一頁。使后人看到人類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們是如何向冷竣、嚴酷的大自然挑戰(zhàn)而完成了這史無前例的壯舉。

從長征過來的董必武這樣向作者口述了紅軍過雪山的場景：

我們就對準峰頂附近那個缺口，筆直地向上爬。濃霧環(huán)繞，大風凜冽，剛到半山，就下起雨來了。我們越爬越高，又撞上了讓人擔驚害怕的冰雹?？諝庠絹碓较”。粑桨l(fā)困難。講話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冷得連人呼氣都凍了冰，手和嘴唇凍得發(fā)紫。有些人和牲口一步?jīng)]走穩(wěn)，就掉在冰河中，從此訣別。那些坐下來休息喘氣的，就在原地凍僵，筋疲力盡的政治工作人員用手勢和拍打鼓動大家繼續(xù)前進。

紅軍長征被認為是軍事史上獨一無二的壯舉，是人類堅忍不拔精神的巨大考驗。但紅軍戰(zhàn)士在如此艱苦的行程中，都表現(xiàn)出令人驚訝的樂觀主義，因而斯諾贊賞他們是“上帝也無法戰(zhàn)勝的中國軍隊”。史沫特萊描寫過了雪山草地后，一位戰(zhàn)士要縫補破了的軍裝卻找不著針了，于是大喊道：“誰偷了我的針？”另一位戰(zhàn)士答道：“也許你為了顯闊氣，送給哪個村子的姑娘了！”一位戰(zhàn)士在回憶過草地后沒有吃的窘境時說：“過了大草地，什么吃的也沒有，結果把一個村子的老鼠都吃光了，真有點對不起貓狗”。這樣的戰(zhàn)士，即使在古代歌頌遠征軍的史詩中，人們也未有看到有誰如此俏皮地描繪過充滿樂觀精神和幽默情趣的軍人。

由于史沫特萊多次追隨紅軍作戰(zhàn)，在紅軍中生活過一段歲月，所以她能深刻把握人民軍隊的內(nèi)在精神，善于描繪戰(zhàn)爭場景和戰(zhàn)士的形象，她的作品氣勢宏大，場景鮮明，人物生動，語言質(zhì)樸、簡潔、準確，所以《偉大的道路》是描繪中國革命軍隊的報告文學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