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主義：成為新思潮的主流

五四運動后的一個重要變化是，馬克思主義、科學社會主義開始成為中國先進思想界的主流。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可以把它稱為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的開端。

初期的新文化運動是從陳獨秀等創(chuàng)辦的《新青年》開始的。新文化運動高舉民主和科學的大旗。民主的對立物是專制，科學的對立物是愚昧和迷信，這是中國幾千年封建統(tǒng)治的惡果。魯迅在《新青年》上發(fā)表的小說《狂人日記》有一段膾炙人口的名言：“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葉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字。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里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吃人’！”《新青年》對封建主義的舊思想、舊文化、舊禮教的批判，其尖銳徹底的程度、所向無前的氣勢，遠遠超過辛亥革命時期，更不用說以前了，確實起到了振聾發(fā)聵的啟蒙作用。它帶來思想的解放，為人們接受新思想作了重要準備。

初期的新文化運動仍是在西方式民主的旗幟下進行的，鼓吹以個人為中心的“獨立人格”和“個性解放”，著眼點主要是個人權(quán)利，而不是人民的整體利益，它不能從根本上給災(zāi)難深重的中國人指明真正的出路。那時，挪威作家易卜生的劇本《娜拉》在中國有很大影響，寫的是女主人公娜拉不甘心做“丈夫的傀儡”而離家出走，被贊揚為“女性的自覺”。魯迅作了一篇《娜拉走后怎樣》的演講，說：“從事理上推想起來，娜拉或者也實在只有兩條路：不是墮落，就是回來。因為如果是一只小鳥，則籠子里固然不自由，而一出籠門，外面便又有鷹，有貓，以及別的什么東西之類”。

的確，當時中國的社會現(xiàn)實是那樣黑暗，舊的社會不改造，個人再努力也沒有前途可言。離開社會的改造，對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連生存也難以得到保障，更談不上有什么個性解放和個人前途。如果只停留在文化領(lǐng)域里談來談去，仍只會流于空談，不可能使中國的問題得到根本解決。初期的新文化運動由于社會條件的限制，只能做到那樣，但它是不夠的，需要繼續(xù)前進。于是，“改造社會”、“建設(shè)新社會”的呼聲越來越高，在思想界被提到突出的地位。

但在最初一段時間，對于現(xiàn)實社會應(yīng)該怎么改造、要建設(shè)的新社會是怎樣的、中國的真正出路在哪里這些問題，人們并不很清楚。俄國十月社會主義革命在人們眼前展開了一個新的天地，讓人們看到了一種活生生的新的社會主義制度。它為什么會引起中國人那樣大的關(guān)注？原因就在于中國社會內(nèi)部有這種需要，它給了正在苦苦思索問題的先進分子們一個全新的答案。作為先驅(qū)者的李大釗所寫的《庶民的勝利》、《布爾什維主義的勝利》，便是中國人接受十月革命道路的最早反映。當然，當時有這樣認識的人還不多。

經(jīng)過五四運動，情況就大不相同了。在五四運動的高潮中，人們處于異常激動和興奮的狀態(tài)。經(jīng)過這樣一場急風暴雨的沖刷后，下一步該怎么辦？中國的出路在哪里？在運動高潮的那些日日夜夜里，人們從過去寧靜的以至孤寂的小天地里驚醒過來，投身到火熱的集體生活中。當運動逐漸平伏下來時，一部分人回到自己原來習慣的生活軌道上去，而一部分先進分子轉(zhuǎn)向更深層次的探索，并且和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結(jié)成社會主義團體。當時，宣傳馬克思主義的中心有兩個地方：一個是北京，一個是上海。在北京，宣傳馬克思主義的基地是北京大學。１９２０年初，由李大釗主持，北大一批青年學生組織了馬克思學說研究會。在上海，陳獨秀和一批留日學生等同年５月成立了馬克思主義研究會。陳望道翻譯出版了《共產(chǎn)黨宣言》，這是馬克思主義基本著作的第一個中文全譯本。馬克思主義成為了新思潮中的主流。１９２１年，全國已有相當數(shù)量的接受馬克思主義的先進青年，并且成立了中國共產(chǎn)黨。

接受了馬克思主義的先進分子不是拋棄民主和科學的旗幟，而是在民主和科學的大旗下繼續(xù)奮斗，并且賦予它們以新的更加完整的內(nèi)容，正如它不是抹殺個性而是把個性解放和社會改造這個大目標融合在一起一樣。中國民眾的絕大多數(shù)是工人和農(nóng)民，如果不到他們中間去，不充分考慮他們的利益和關(guān)心的問題，只把眼光停留在少數(shù)知識分子的狹小圈子里，那么，不管對民主的議論如何激烈，依然只是一部分人甚至是少數(shù)人的民主，談不上真正廣泛的人民民主?？茖W，最根本的是要符合實際，符合事物發(fā)展的客觀規(guī)律。既不應(yīng)當為僵化的教條所束縛，也不是單靠學院式的推理就能解決問題，必須深深地扎根于中國社會的土壤中，腳踏實地地找到推進中國社會變革和進步的辦法。這自然比只在書房或會議室高談闊論要艱苦得多?？梢哉f，經(jīng)過五四運動以后，人們對民主和科學的認識，比以前更加深刻、更加切合實際了。

接受馬克思主義的先進分子是初期新文化運動民主和科學思想的繼承者和發(fā)揚者，同時他們又開創(chuàng)了一個新的局面，為中國共產(chǎn)黨的成立作了思想上和干部上的準備。

這是一個新的起點。社會主義新中國正是從這時開始，經(jīng)過全國人民３０多年的奮斗，一步一步實現(xiàn)的。今天，在中國共產(chǎn)黨領(lǐng)導下，我們正朝著奮力開創(chuàng)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新局面、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宏偉目標闊步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