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論變化得從根兒上說
李迪(著名作家)
速遞員來電話,說有快件,問我家怎么走。我講了半天,他也不明白。正窩氣,他忽然問,您說的是不是新五號院???啊,我恍然大悟,連忙回答:是,是!他說,您剛才講的都是哪輩子的老地名??!
一提醒,我撲哧樂了。可不嘛,新中國成立那年,我家遷居北京,住下來就沒挪窩兒,我講的都是那時候的老地名。一晃65年過去了,別說老地名沒人知道了,老地方也變得不老了。就說快遞這活兒吧,過去是我們這塊兒一個叫木頭門的老郵局獨家經(jīng)營,不叫快遞也不快,叫掛號信,要收信人自個兒帶圖章去取。如今,“木頭門”原地立起了銀行、證券、保險,外帶一家“云中錦書”烤鴨店。跟老郵局一起沒的,還有合作社和糧店。合作社因為房子小,外墻涂了石灰,老百姓就叫小白房兒。多少年了,母親的吩咐我還記得:去,拿本兒到小白房兒把這個月的豬肉買來!臨走,老爸還叮囑一句,要肥的啊!那時家家有個副食本兒,肉啊,蛋啊,就連粉絲豆腐,都按人頭憑本兒供應。至于要肥的,是因為肥肉可以煉點兒大油,憑本兒供應的花生油誰家都不夠吃啊。煉油剩的油渣兒是我偷嘴的上品,往往被大人藏得神龍首尾皆不見。干嗎呀?留著包餃子當肉餡兒,省著吃能吃好幾頓。如今,小白房兒和糧店早已被家樂福超市取代,殘留的票證成了古玩字畫。
得啦,不叨嘮啦,跟沒牙老太太似的。講的事兒呢,也老得沒牙了,讓如今爭換iPhone6的國人聽了還以為說的是白堊紀。也難怪我跟速遞員講,過了木頭門看見小白房兒就快到啦,他聽著像古人唱戲!可你要是問我,咱這國這家,65年發(fā)生了多大的變化,往后的日子還能有多豁亮,我可不得從根兒上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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