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期待著與尼克松的直接對話
早在1967年1月,尼克松在為《外交季刊》所寫的文章中,就提到要與中國建立關系。不久,他又寫了一個備忘錄給基辛格,主張“我們竭力鼓勵政府探索同中國人改善關系的可能性”。1969年2月下旬,尼克松訪問法國,在和戴高樂總統(tǒng)談到中國時,他說:“在我和蘇聯(lián)人進行對話的同時,我也可能需要在中國問題上為自己找個可以依靠的有利地位。”
不久,尼克松又通過巴基斯坦總統(tǒng)葉海亞、羅馬尼亞總統(tǒng)齊奧塞斯庫向中國高層傳遞信息。他對葉海亞說:“中美兩國對罵了20年,相互敵視,互不來往。我想結束這種狀況。”“美國決不會參加孤立中國的任何安排。你可以把我的想法在最高一級轉(zhuǎn)達給中國人。”他告訴齊奧塞斯庫,美國反對蘇聯(lián)提出的亞洲安全體系,在亞洲建立反對中國的小集團是錯誤的。美國的政策是同中、蘇兩國都建立良好的關系。他真誠地向齊奧塞斯庫表示:“我想在我的任期中,改善美國同中國的關系,能否請您從中斡旋,向中國人傳遞我的意愿?”
基辛格在尼克松的授意下,給駐波蘭大使斯托塞爾拍去電報,明確指示他在最近的社交場合中,努力去接觸中國外交官。12月3日,波蘭華沙文化宮舉辦南斯拉夫時裝展覽會。這天晚上,幾乎所有駐波蘭的東西方外交官都來觀看展覽。
在人頭攢動的展覽廳里,斯托塞爾終于發(fā)現(xiàn)兩位中國人,他們是中國駐波蘭大使館二等秘書和譯員。斯托塞爾徑直朝他倆走去。當時,中國“文化大革命”正在高潮之中,在沒有得到國內(nèi)明確指示之前,對于這位“美帝”大使,避之都唯恐不及,哪敢與他有絲毫的接觸。所以,當他們看見斯托塞爾朝自己走來時,便匆匆走出大廳??墒?,斯托塞爾還是窮追不舍,并且邊追邊用波蘭話喊道:“中國代辦先生,我有話對您說。美國對同中國再次會談十分感興趣……”毛澤東知道這件事后,立即批準恢復中斷兩年的中美華沙大使級會談。
1970年1月20日,美國國務卿發(fā)言人麥克洛斯基在新聞發(fā)布會上宣布,中美大使級會談將在“中共大使館”舉行。幾個小時后,麥克洛斯基又奉白宮的指示,修正自己的說法,宣稱會談將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大使館”舉行。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美國官方發(fā)言人第一次使用這個正式名稱,而且,麥克洛斯基在講話中反復說了三次“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二天,蘇聯(lián)駐美國大使多勃雷寧來到基辛格辦公室,疑惑地問道:“我特別注意到了你們國務院發(fā)言人宣布這次會談時,用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字眼。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基辛格聽后笑著回答:“大使先生,難道你不認為中國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么?”
尼克松的試探性信息發(fā)出已經(jīng)多時了,可是,大洋彼岸仍是那么的平靜,他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9月27日,尼克松接受美國《時代》周刊的采訪,在談到中國在世界的作用,以及他為此所作的努力時,他悲觀地估計自己的試探性的信息,在5至10年內(nèi)都不可能起作用,“但是,在20年內(nèi),它應當能起這種作用,否則的話,世界就會處于致命的危險境地。如果說在我去世之前,有什么事情要做的話,那就是到中國去。如果我不能去,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夠去”。他還對女兒特里西婭和未婚女婿考克斯說:“你們將來度蜜月,我希望你們到中國去,去看看那里的大城市,那里的人民,那里的一切。”
時隔不久,尼克松在為齊奧塞斯庫舉行的國宴上,又以羨慕的口吻說,羅馬尼亞既同美國保持良好的關系,又同蘇聯(lián)保持良好的關系,也同中華人民共和國保持良好的關系,這是世界罕見的。美國現(xiàn)任總統(tǒng)在公開場合稱呼“中華人民共和國”,可是破天荒第一次,尼克松也坦率地將之稱為:“這是一個意味深長的信號。”多勃雷寧又感到疑惑不安,回到使館后,立即給基辛格打來電話,要求對此用語作出解釋?;粮裨陔娫捴星纹さ卣f,這能有什么特殊意義呢?難道你們不是把中國叫做中華人民共和國嗎?
尼克松所作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就在他心煩意亂的時候,1970年12月9日,巴基斯坦外交國務秘書舒爾坦給他傳遞來信息:“尼克松總統(tǒng)的一位特使將會在北京受到最熱忱的歡迎。”次年6月2日,巴基斯坦又傳來令他振奮的信息:“在研究了尼克松的三次口信后,毛澤東主席表示,他歡迎尼克松來訪,并期待著屆時同總統(tǒng)閣下直接對話。……周恩來總理熱烈地期待著在最近的將來在中國同基辛格博士會晤。”
7月9日,基辛格由巴基斯坦的軍用機場登機,秘密訪問中國,盡管他喬裝打扮,還是被英國《每日電訊報》特約記者貝格所認識,并偵知基辛格此行目的地是中國。他立即向報社發(fā)去一條急電,企圖最先向世界報道這一驚人的消息,可是,電訊稿傳到倫敦時,卻被值班編輯插在廢稿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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