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在《〈中國新文學大系〉小說二集序》中有這樣 的自評:“從1918年5月起,《狂人日記》、《孔乙己》、《藥》等,陸續(xù)地出現(xiàn)了,算是顯示了‘文學革命’的實績,又因那時的認為‘表現(xiàn)的深切和格式的特別’,頗激動了一部分青年讀者的心。”
如果說胡適在五四新文化運動中的主要貢獻是提倡白話文和范式,魯迅主要貢獻則表現(xiàn)為他以文學為載體,提出了現(xiàn)代中國人的生存、溫飽和發(fā)展的問題——特別是中國人如何真正爭得“人“的地位(《墳·燈下漫筆》),如何不讓“中國人”從“世界人”被擠出的問題(《熱風·隨感錄三十六》)。他以如椽大筆橫掃封建家族制度和倫理道德的弊端,以洪鐘大呂的聲音發(fā)出“救救孩子”的呼吁,都是圍繞著“人”這個中心問題。
魯迅雖然并沒有直接卷入五四愛國運動的漩渦,但他對這場運動始終是關切的,并長期思索著這場運動的深遠影響和歷史局限。5月4日上午,魯迅到教育部同事徐吉軒家,為徐父吊喪。下午學生孫伏園來訪,向他介紹了當天集會的部分情況。孫伏園回憶:“魯迅先生詳細問我天安門大會場的情況,還詳細問我游行時大街上的情況,他對于青年們的一舉一動是無時無刻不關懷著的。”(《五四運動中的魯迅先生》,《中國青年》1953年第9期)當天劉半農(nóng)也到魯迅家,談及集會游行的情況。
魯迅對五四進行回顧總結是在新文化運動的退潮期。他在《熱風·題記》中寫道:“五四運動之后,我沒有寫什么文字,現(xiàn)在已經(jīng)說不清是不做,還是散失消滅的了。但那是革新運動,表面上卻頗有些成功,于是主張革新的也就蓬蓬勃勃,而且有許多還就是在先譏笑、嘲罵《新青年》的人們,但他們卻是另起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名目:新文化運動。這也就是后來又將這名目反套在《新青年》身上,而又加以嘲罵譏笑的,正如笑罵白話文的人,往往自稱得風氣之先,早經(jīng)主張過白話文一樣。”這短短幾行文字,勾勒出了新文化運動中某些投機者的臉譜。這篇題記作于1925年11月3日夜。一個月后,魯迅又為譯文集《出了象牙之塔》寫了一篇《后記》。他深刻指出:“說到中國的改革,第一自然是掃蕩廢物,以造成一個使新生命能得誕生的機運。五四運動,本也是這機運的開端罷,可惜來摧殘它的很不少。”這段精辟的論述不但揭示了在傳統(tǒng)積習甚深的中國進行改革的艱辛,同時也肯定了五四運動開中國現(xiàn)代改革先河的重要歷史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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