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北京的胡同、大院里設有廢品收購站,人們隔三差五將平時積攢的廢品拾掇出來,拿到收購站換回幾毛錢。報紙、剩骨頭、牙膏皮、廢銅爛鐵……都能換錢。那會兒,廢品回收支援了工農業(yè)生產,也為國家創(chuàng)造了財富。
曾為“破爛兒”辦展
新中國剛成立時,百廢待興。國家號召人們正確看待廢品,因為有些“破爛兒”可以回收再利用,支持工農業(yè)生產。
那時候,北京成立了廢品公司,下設廢品收購站和代購點。這是一支規(guī)模龐大的廢品回收隊伍,工作人員遍布城區(qū)郊外、大街小巷,負責網羅全市五花八門的廢棄物資,包括破銅爛鐵、碎布條、廢玻璃等。回收到的廢棄物資,絕大部分賣給有關生產部門,進行再生產,制造成鐵銑、棉毯和酒瓶等產品。
據(jù)本報1957年3月16日1版《本市廣泛收購廢棄物資》報道,這些廢棄物資幫助了本市許多工廠、手工業(yè)生產合作社適當?shù)亟鉀Q了原料不足的困難。1956年,本市30多個金屬生產合作社利用1萬多噸爛鐵代替新鐵板進行生產,度過了停工待料的危機。由于廢料價格便宜,產品成本大大降低。第一制氈生產合作社利用廢毛和油氈下料代替新毛做出一批帳篷,成本降低22%。南苑區(qū)幾個木器生產合作社,用幾分錢1斤買進的碎木頭,做出了結實、美觀的家具,挺受顧客歡迎。
為了讓人們樹立“變廢為寶”的觀念,1958年,北京市廢品公司在勞動人民文化宮舉辦了一個半月的“廢品回收利用展覽會”。本報1958年5月11日2版《“廢物”不是廢物》記載了當時的情景:懸掛著的宮燈和樂器,是用民間陳舊的硬木家具改制成的;漂亮的被面、床單和枕套是用碎花布拼制的;衣柜、床和桌椅,是用以鋸木屑作原料的刨花板制成的;臺燈的座兒宛似象牙雕刻,是用廢棄的牛骨做的;景泰藍花瓶,是用回收的廢雜銅做的銅胎……
此后,北京各區(qū)縣的工廠、企業(yè)、機關、學校、街道都展開了廢品回收工作。原宣武區(qū)委成立了回收辦公室,設立了23個收購站。西城區(qū)部分街道居民組成秧歌隊,在流動收購車前敲鑼打鼓進行宣傳。原紡織工業(yè)部宿舍有位70多歲的老人,聽了宣傳后表示:“原來廢品還可以用作工業(yè)原料,別說國家給錢回收,就是不給錢,我也要拿出來支援建設。”(1959年4月14日《北京日報》2版,《本市積極回收廢品支援建設》)
在那個年代,廢品回收不僅支援了國家的生產建設,而且節(jié)約了原料,為國家創(chuàng)造了財富。
“假廢品”進收購站
上世紀80年代,本報收到讀者來信,反映廢品收購中出現(xiàn)的國家和集體財產流失的亂象。
署名“房范”的讀者在信中寫道:收購站和收購點收購的有些不是廢品,而是家庭里沒有的幾十斤或上百斤重的鋼板角頭,還有毀壞了的二三十厘米粗、幾米長的鐵管,以及鋼筋、鐵棍、灰槽、下水溝鐵蓋等。有的人明目張膽地從建筑工地、材料場拿走鐵器,轉身到收購點過秤,有的小偷從工廠偷出貴重的銅材,拿到收購點去賣。德外地區(qū)六七個工廠報告丟失紅銅材料上千斤,出口的景泰藍花瓶也被盜走毀壞后出售。(1980年2月23日《北京日報》3版,《物資回收中應注意的問題》)
經本報記者核實,確有這種現(xiàn)象存在。雖然國家明文規(guī)定,不準隨意從個人手里收購工業(yè)廢金屬。對確實是拾撿來的,要持單位或街道證明信才能予以收購。但當時一些收購人員執(zhí)行政策不嚴,而有些收購點也單純追求收購額,對廢金屬的來源不加深究,這才使得一些偷盜來的工業(yè)器材被當成廢品回收了。
在本報監(jiān)督下,當時的物資回收主管部門專門下發(fā)通知,重申收購規(guī)定,并對下屬收購站和收購點執(zhí)行政策情況進行檢查,還對收購員分期分批地開辦短期政策培訓班,提升業(yè)務水平。此后,這一現(xiàn)象逐漸減少。
30萬“扒拉族”挺能扒拉
上世紀90年代,北京出現(xiàn)一支撿“破爛兒”大軍,人們形象地稱其為“扒拉公司”或“扒拉族”。
據(jù)本報1991年3月2日6版《“扒拉公司”探秘》記載,“扒拉族”里外地人占90%以上,他們每天活躍在京城各大垃圾場,每當垃圾車卸料后,便一擁而上,將可以回收利用的垃圾淘出來,并進行分類。很快,淘換出來的廢品變成了成捆兒的廢牛皮紙、碼放整齊的塑料瓶、裝好筐的碎玻璃碴以及成堆的廢金屬、動物雜骨。隨后,有人負責過磅,有人負責包裝,有人負責記賬,還有人負責銷路,設置如同“公司”一般。
那時候,北京有10多個這樣的“扒拉公司”。“扒拉公司”的成員收入不菲,有的來北京兩年,便在老家蓋起了幾間房。收入排第一位的是位于海淀區(qū)肖家河的“扒拉公司”,每月收入可達3萬多元。
后來,“扒拉族”逐漸發(fā)展壯大。2006年市社科院的調查顯示:當時北京撿“破爛兒”大軍大約有30萬人,粗略統(tǒng)計,這些人當中,撿拾垃圾的年均收入約8000元,蹲守垃圾樓或扒居民樓垃圾道的年收入在1萬元左右,蹬三輪收廢品的年收入最高在1.5萬元左右。每年,這些“扒拉族”能“撿”走30億元。(2006年4月7日《北京日報》8版,《“扒拉族”一年扒走30個億》)
在當時的條件下,“扒拉族”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北京的垃圾回收問題,卻也帶來了一些社會問題,比如偷居民的生活用品,偷井蓋、綠地護欄和電纜等,還有人為爭地盤發(fā)生聚眾械斗。這些現(xiàn)象引發(fā)相關部門重視,一些區(qū)縣開始嘗試對“扒拉族”進行統(tǒng)一管理。
“正規(guī)軍”東山再起
2000年,廢品回收行業(yè)“正規(guī)軍”東山再起。
本報2001年4月13日8版《小區(qū)廢品收購來了正規(guī)軍》中有這樣的場景——在豐臺區(qū)保溫段小區(qū),身穿綠馬甲的孔榮根正在忙碌地工作,只聽他對一位大媽說:“硬紙板每公斤7毛,油桶每個3毛,您放心,想蒙您都蒙不了,我這兒可是明碼標價的。”他身旁,一塊大牌子上清清楚楚地寫著七八種廢品的回收價。
社區(qū)有了廢品回收的“正規(guī)軍”,居民拍手稱好。一位居民說,以前常有收廢品的人在樓前樓后轉悠,讓人心里不踏實。鄰居胡先生一年內連丟3輛自行車,就連晾在家門口的被子,也丟了好幾條。后來,派出所破獲了一個盜竊團伙,大家才知道,這伙人打著收廢品的幌子,四處踩點兒,伺機作案,各家丟的東西全是這伙人干的。
當時,豐臺、朝陽、海淀、西城等區(qū)進行試點,北京共建立了200個這樣的再生資源回收點。收購人員由下崗職工、特困職工以及部分外地人員組成,回收的物品由區(qū)物資回收公司統(tǒng)一運作。工作人員要使用統(tǒng)一制作的服裝、標識、圍欄、器具和車輛,經過專業(yè)培訓后才能掛牌上崗,比如井蓋、電纜和垃圾箱什么的不能收,而易燃品和廢銅爛鐵要分開放,以免造成安全隱患,影響小區(qū)的環(huán)境衛(wèi)生。
手機APP預約上門回收
隨著科技發(fā)展,廢品回收進入了“互聯(lián)網+”時代,使用手機APP,就能預約上門回收廢品服務。
花市中區(qū)共有1600余戶居民,從2014年開始,一家公司在這里進行試點,推廣APP預約服務。兩年多時間,這個小區(qū)有近千戶居民成為注冊用戶。居民秦先生說,他每周會預約一次,到時候就在家里等著預約回收員上門取廢品,非常方便。紙箱子每公斤1元,書本每公斤8毛,易拉罐一個8分,可樂瓶一個3分。預約回收員清點確認后,秦先生的賬戶里便增加了7.55元,這些資金可以累積起來兌換各種日用品。一位回收員表示,自己每天要處理超過20個訂單,回收各類廢舊物資近百公斤,最多一次回收了800公斤各類廢紙。
到2017年,東城區(qū)已有50個社區(qū)在嘗試這種服務,注冊用戶超過兩萬,日?;钴S用戶近萬個,平均每個月能夠回收各類物資300噸左右。(2017年4月11日《北京日報》4版,《廢品回收試點APP預約上門》)
隨著垃圾強制分類的實施,未來,北京的再生資源回收平臺或許將迎來新發(fā)展。
本版文字:賈曉燕 制圖:焦劍
歷史資料:京報集團圖文數(shù)據(jù)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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