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一段“女子北京看病怒斥黃牛”的視頻引發(fā)了一場針對號販子的整治行動。近一年來,隨著各地對號販子打擊力度的不斷加強,聚集在醫(yī)院周邊的號販子雖然有所減少,但并沒絕跡。媒體記者在調查中還發(fā)現,不少號販子甚至“轉戰(zhàn)”網絡,在電商平臺開店接單,或通過搶號軟件在醫(yī)院APP、微信等預約掛號平臺上搶號、囤號進行倒賣,有的網店單月銷量近7000單。
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新技術時代,醫(yī)院號販子也早已跨越了“拼體力”的傳統時代,不再單純依靠在醫(yī)院徹夜排隊來爭搶掛號資源。他們也“與時俱進”,成功進階為“技術號販子”,搭乘“互聯網+”和大數據的快車,熟練使用各種新技術工具為自己囤積和倒賣掛號資源服務。
客觀來說,無論是實行網絡實名預約掛號還是持續(xù)推行分級診療制度,抑或是不定期的專項整治,都在一定程度上對號販子擾亂就診秩序等行為構成了打擊和震懾。但同樣要客觀承認的是,無論是從技術上還是監(jiān)管上,相關的漏洞并沒有像預期的那樣,被全部打上補丁。“號販子電商月銷7000單”等帶有些許黑色諷刺的新聞,不過是線下現實社會中信用體系不健全和治理失效在互聯網放大效應下呈現的一個剖面而已。
正常掛專家號,提前半個月都只能勉強掛上加號,但新型技術號販子竟然能掛上當天的專家號,原因無他,“直接從醫(yī)院內部拿號”“有關系”。販子倒騰掛號資源的“新技術”也并不復雜,簡單來說就是先搶號后換號。“針眼大的窟窿能漏斗大的風”。技術上的漏洞難辭其咎,但以現有的技術水平來進行填補也并不是什么難事。之前就有專業(yè)人士指出,可以通過設置退號限額、對號源進行全程追蹤等方式對號販子進行大數據排查和精準識別,并通過設置相關的掛號門檻和條件對其和其所依托的平臺、程序等進行處理。
在我國,優(yōu)質醫(yī)療資源仍是稀缺資源,供給端與需求端的平衡在短期內也無法徹底得到解決。但遭受詬病已久的號販子猖獗問題,不能因為積弊已久就停滯改革和治理。最起碼,如何在運動式的專項整治行動之外規(guī)范秩序、重建規(guī)則,尤其是借助互聯網新科技的力量牢固社會信用體系這一“基座工程”,應該列入有關部門的議事日程。比如,在多個領域廣泛使用的黑名單等懲戒措施是否在號販子整治中也可以使用,等等。在這一點上,有關部門應該有所為,也可以有所為。
不獨醫(yī)療領域,在鐵路交通、景區(qū)旅游等多個場景下,號販子基本上都是“內外勾結”的代名詞。撇去純科技因素的那部分,與內部人員的利益勾結與交換都是號販子生意鏈條上不可缺少的一環(huán)。相比填補技術漏洞,填補制度和監(jiān)管的漏洞,不論是制度的制定和執(zhí)行,都離不開具體的“人”,所以隨意性和不確定性也都更多。如何通過規(guī)范就診諸多環(huán)節(jié)來確保預約掛號的“實名制”不會變成“偽實名”,如何提高逾矩成本讓醫(yī)院內部相關人員不敢、不能、不想參與到號販子利益鏈中,老問題需要新解法。
號販子雖不屬突發(fā)類的危機議題,但越是這種常態(tài)性的公共議題越考驗各級治理者的水平和智慧。也因為每個公眾對這位議題就具有可接觸性,所以治理成效可以得到最廣泛最直接的檢驗。在擺脫了“運動式”治理的路徑依賴后,號販子治理的下半程,呼喚更多新思維和責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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