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任窮匯報后,毛澤東說:“你們的意見是對的。這個原子堆、鈾235工廠,你們還沒有掌握好,怎么就動手改了呢?比如寫字,先得學寫正楷,再學寫行書,然后再練草書。”
宋任窮回來后,傳達了毛澤東的意見,大家才統(tǒng)一了思想,避免了可能對主工藝設計和設備亂改的錯誤。
1960年初,周恩來帶領一些部長在廣州學習政治經濟學。學習結束后,毛澤東約見幾位部長??瞪踩チ???瞪灰娝稳胃F就談起什么時候能夠爆炸原子彈的問題。宋任窮說,蘇聯(lián)原來答應給我們的原子彈樣品和資料現(xiàn)在不給了,要靠自力更生,盡最大努力,爆炸時間得推遲到1964年。
康生擺出一副“最革命”的架勢說,1964年爆炸遲了,還是應該在1962年爆炸,并講了許多冠冕堂皇的話。毛澤東聽著,一直沒有表示,最后只講了一句話:康生,你去當二機部部長吧??瞪豢磩蓊^不對,才不吭聲了。實踐證明,1964年爆炸原子彈是切合實際的。
當年中蘇關系破裂,有些蘇聯(lián)專家在撤走時,把該給中方的資料也帶走了,還說“這是對你們的毀滅性打擊”、“從此你們將處于技術真空的狀態(tài),估計20年你們也搞不成原子彈”。然而僅4年后,1964年10月,從中國西部沙漠中升起的蘑菇云,宣告了他們預言的破產。
宋任窮任職三機部(后改為二機部)部長,負責當時頗為緊迫的核科研基地和核工業(yè)體系建設4年,對原子彈事業(yè)嘔心瀝血作出了重要貢獻。后來子女曾回憶說:“記憶深刻的是當時父親的辦公室里掛著元素周期表,以便方便他背誦,而且為了和蘇聯(lián)專家交流,他還自學俄語。”
別讓群眾稱“官銜”
1964年7月,時任中共中央東北局書記的宋任窮到遼寧省金縣三十里堡公社蹲點。這次蹲點有八九個月之久。宋任窮就住在公社的供銷社,在公共食堂吃飯,同職工一樣排隊買飯。他除經常到生產大隊參加干部群眾會聽情況外,還經常參加勞動。第二年的端陽節(jié),金縣“四清”即將結束,工作隊也即將撤點。
工作隊同三十里堡公社黨委、鎮(zhèn)委兩個新的領導班子開了個座談會,圍繞著怎樣鞏固和發(fā)展“四清”運動成果,如何做好領導工作展開了熱烈的討論。
就是在這次座談中,宋任窮向基層干部提出不稱“官銜”的要求。他鼓勵新領導班子成員,腦子里要時時刻刻想到群眾,并提出幾項要求:今后要堅持“三同”;手腳干凈才能得到群眾的擁護;上邊來人不搞吃喝招待;不要讓群眾稱“官銜”。
其實,不稱“官銜”,是我們黨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毛澤東同志就一貫主張和倡議:“黨內一律用同志稱呼,不要以職務相稱。”1965年12月,中共中央曾專門發(fā)出通知,要求黨內一律稱“同志”。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公報再次重申了毛澤東同志的這一主張。
把過去沒做的工作都補上
宋任窮一貫嚴以律己,寬以待人,把一切都無私獻給了黨和人民。“文化大革命”以后,宋任窮出任第七機械工業(yè)部部長。有一年夏天,宋任窮去四川基地檢查工作,妻子考慮到他年紀這么大,身體也不好,腸胃差,提出要陪他去。宋任窮說你要去可以,但得自己掏錢買飛機票,不能用國家的錢。妻子只好自己花錢買了機票。
到了四川后,當?shù)貙λ稳胃F的到來十分歡迎,吃飯時特意給宋任窮做了韭菜餡的餃子??伤c胃不好,不能吃韭菜餡的餃子,加之那次餃子又沒怎么煮熟,妻子本來想說一下?lián)Q掉,可是宋任窮怕麻煩別人,不讓換,就這樣吃了。結果,他吃下去后拉肚子,引起了腸胃炎,又發(fā)燒,打點滴又過敏。這對年歲已高的宋任窮來說真是受罪極了。
回到北京后宋任窮就住進了醫(yī)院。長女宋勤連忙跑去醫(yī)院看望父親,她又擔心又心疼地責備父親。女兒跟他說,不要以為還是幾十年前的自己,可以一身勁到處找鈾礦。
宋任窮聽了后跟女兒說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他說:“‘文化大革命’耽誤了太多時間,我要把過去沒做的工作都給補上。”
嚴拒子女借公辦私
宋任窮把一切都獻給了黨和人民,可是家里的孩子們并沒有得到任何好處與便利。不僅如此,他還對孩子們采取極其嚴格的家教,提更高的要求。他經常教導子女們說:“我們都是老百姓養(yǎng)大的。不要因為我是上將,你們就有什么走后門或者得到什么好處呀的特殊想法。”
長女宋勤出生在戰(zhàn)火紛飛、艱苦卓絕的抗日戰(zhàn)爭年代,剛出生兩個月后,就被宋任窮寄養(yǎng)在老百姓家中,直到4歲時才被父親派人接到保育院生活,之后隨著部隊四處轉移。到了北京后,宋勤又開始在學校寄宿過集體生活,和父親宋任窮真正呆在一起生活的時間只有幾個月。無論是出生環(huán)境還是成長環(huán)境,她一路都伴隨著艱辛與坎坷。然而,當父親的宋任窮對這個長女并未給予絲毫的偏愛。在宋任窮的思想里,孩子就得自己磨練鍛煉,什么都得靠自己。而作為長女,他覺得對她要求更應該嚴。但這并不影響女兒對父親的崇拜。父親的愛是嚴厲的,這讓她更加懂得了堅強!
據(jù)宋勤回憶:“解放后,我們全家都到北京生活了,當時我上的學校有規(guī)定,凡是在北京有家的,一定要回家。父親覺得自己家的生活條件比廣大人民的生活條件要好,為了不讓孩子們脫離工農子弟,便讓我除了節(jié)假日外,每天都要在學校的食堂就餐。有一件事我記得特別清楚,當時我們起床是沒有鬧鐘的,完全是靠生物鐘。有一天早上我猛一醒來,看到天亮了就急忙往學校趕,到了學校才看到有個鐘,那時才早上5點鐘,原來我提前了很長時間就到校了,知道嗎,我這都是為了趕學校早飯去的。對于父親的這些嚴格要求,一方面我從小已經習慣了,另一方面也并不知道父親當時任什么職務,是多大的官,那些東西在我腦子里根本就沒有什么概念。雖然國家給父親配了車,但父親從未讓我們用過,哪怕是我們生病了。我年輕時有次因下雨受涼,結果得了膀胱炎。那真是痛苦啊!我住在很遠的地方,去醫(yī)院得換好幾趟車,怎么著都要折騰一個多小時。我不敢讓父親派車,只好忍著疼,自己坐公交車,連座位都沒有,就坐在車前面的引擎蓋上。病還沒有完全好,單位要開會,當時病已經好轉了,但這病需要養(yǎng),可那會人年輕,再說我也是受爸爸影響,覺得工作比身體更重要,既然單位要我去我就去。由于沒完全治好,落下了后遺癥,我現(xiàn)在還有這方面的慢性病唉。在父親的影響下,家里的小孩們也懂得了為黨為人民無私奉獻這個道理。他也沒有教導我什么,要怎么樣怎么樣,雖然我跟他生活的時間不長,但潛移默化地給了我影響。作為長女,我這一生,也不要比官職,比前程,就比是否按照黨的要求為人民做了什么,我們做的很少很少,但我們會盡力。”
宋任窮很喜歡小女兒宋云揚,她不僅年紀最小,而且在“文化大革命”中受牽連時吃的苦也最多。但他對她也從不特殊對待,沒有半點溺愛。
宋云揚大學畢業(yè)后已是30歲的大齡青年。不久便結了婚,由于體弱,懷孕后搬到娘家暫住,圖個照應。分娩時正是凌晨兩點,陣痛難忍,丈夫忙著送她上醫(yī)院。司機就住在對面樓上,丈夫想叫醒他幫個忙。
宋云揚連忙制止,說:“我爸爸從不準用公車辦私事的。”
丈夫不服氣:“這回是特殊情況嘛!”
“他會這么說,人家父親沒有轎車怎么辦?還是坐自行車去吧。”
結果,自行車也坐不了,因為孕腹太大,上不去。深更半夜,丈夫攙扶著妻子,一邊艱難地挪步,一邊不停地呻吟,走了半個多鐘頭,堅持捱到了附近的海軍醫(yī)院。
丈夫這才松了一口氣,對妻子夸道:“你真行,不愧是老革命的后代!”
熟悉宋任窮的人都交口稱贊他的家風好。稱贊他的兒女不像高干子弟。宋任窮聽了,臉上并無高興之情,而是痛心地說:“難道高干子弟非得要與眾人不同嗎?就不能與平民百姓的子弟劃等號嗎?”他的話的確令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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