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吳東峰,祖籍安徽嘉山,生于西子湖畔,長于浙南溫州。1968年參加解放軍,先后服役于南京軍區(qū)和廣州軍區(qū),曾任班長、副指導員、新聞干事、新華社軍事記者、廣州軍區(qū)戰(zhàn)士報社副社長,大校軍銜,高級編輯。在軍旅生涯中,曾參加過南疆自衛(wèi)還擊戰(zhàn)、香港回歸、澳門回歸、98抗洪搶險等重大事件的新聞報道,榮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一次。2001年轉業(yè)地方任廣州出版社副社長,曾任廣州市文聯(lián)專職副主席兼廣州文藝雜志社社長、主編,廣州市文聯(lián)巡視員等職?,F(xiàn)為軍史作家,主要著作有《開國將軍軼事》《尋訪開國戰(zhàn)將》《他們是這樣一群人》。新書《血色長征》即將由廣東人民出版社出版,編者對書中的章節(jié)進行摘錄,以饗讀者。
“為割麥而斗爭!”
毛兒蓋是藏族地區(qū)最大的一個村落,大概有三四百戶人家。此地麥田很多,據(jù)說收獲一年,可供該地人民三年給養(yǎng),而且麥子已經(jīng)成熟。為了紅軍的生存,那就只好割麥子了。紅軍要付割麥的代價,卻老找不著人。后來在毛兒蓋以西四十里找到了十幾個藏人,并有一通司(翻譯),紅軍便把麥子的代價付給他們。在此次割麥后,紅軍每人都補充了十天儲糧。因籌儲糧秣和集中部隊的關系,紅軍在毛兒蓋大約駐了二十余天。
“為割麥而斗爭!”紅軍當局命令各部籌備糧秣十天,并幫助負有抗擊追敵的部隊籌劃糧食。此時真有“不割麥不得食”之勢,除少數(shù)擔任勤務之部隊和傷病員之外,上自朱德總司令,下至炊事員、飼養(yǎng)員,都一齊動手,參加割麥運動。每天早晨八時,各連隊就集合,向指定的麥地進發(fā),一群一群的紅色戰(zhàn)士聚集在一起,像麻雀一般,各人都自覺自動地勞動著。高興起來就唱起歌來,有的唱著少年先鋒隊隊歌,有的唱紅軍突圍勝利歌或一、四方面軍會合的歌。一時歌聲唱遍了田野,不知什么謂痛苦,只有熱情和快活。
紅軍總司令朱德,不僅同戰(zhàn)斗員一樣割麥和打麥子,并且割下來以后從一二十里遠的地方挑五六十斤回來,他經(jīng)常對一般戰(zhàn)士和工作人員說:“你們這些青年人割不到四五十斤,唉!什么青年?”除紅軍的領袖毛澤東、周恩來沒有工夫參與此種勞動之外,共產(chǎn)黨的中央書記張聞天先生和年近六十之徐特立、林伯渠兩先生,也來幫忙弄麥子。紅軍中這種上下一致共甘苦、同患難的精神真是值得人們佩服的。
肖鋒在1935年8月8日的日記中提到在黑水籌到的糧食沒有東西裝,于是大家想到用褲子做糧袋,把褲腳的兩頭一扎,就可以裝糧食了。時任紅軍一軍團政治部保衛(wèi)局秘書的童小鵬在該日日記中寫道:部隊途經(jīng)一條河,由于橋未搭成,遂徒步過河,竟有人被水沖走淹死。“由于行李及炊事員未能過得河來,于是自己做飯吃。”肖鋒在日記中說:“過著這廚師生活,的確很麻煩。”但畢竟還有飯可做,心里已知足。
1935年7月12日,紅軍總司令部和總政治部向紅一方面軍各軍團下達戰(zhàn)略整訓的“七天工作計劃”。計劃總計列出政治動員、糧食保障、部隊整理等五條。糧食保障是其中重要的一條。在這一條中規(guī)定:“休息時應節(jié)食,每天兩餐一稀一干,要省至平均每人一斤以下。”“各連隊在四天內(nèi)除日食外,至少需籌存平均每人五十斤麥子或雜糧,超過四天,按日加籌。”“各連隊存糧應一部分做成干糧,牛羊做成肉干,隨時準備行動和作戰(zhàn)。”在“部隊整理”一條中有這樣一項要求:“每人打兩雙草鞋,最好用氈子或牛羊皮制成或毛窩(式樣另發(fā))。各團需利用羊毛、牛皮補充皮毛、毯子,以便向北行動。”
野菜訓練班
部隊隨帶的糧食到爐霍不久就吃完了,只能就地籌糧,吃青稞面。為了彌補糧食的不足,紅大校部號召大家挖野菜來補充,學校還專門舉辦了采野菜的短訓班,用組織挖野菜比賽來推動這項工作。
張國燾回憶,1936年春夏之交,我們還組織了一個野菜委員會。這個委員會的任務,是在漫山遍野中,搜尋一些可以吃的東西。委員會有二十幾人,以朱德為主席,委員包括老農(nóng)和醫(yī)生等,他們從野草中找出了二十二種野菜,解決了我們?nèi)狈θ~綠素的問題。有一次,委員會判定某種野草是否可吃,他們先由少數(shù)人吃,結果試吃者竟發(fā)生昏迷現(xiàn)象,經(jīng)過急救,才告無恙。
紅四方面軍的孔慶德回憶說,長征過草地時,紅軍高層領導專門就野菜問題召開過會議,朱德、劉伯承等參加挖野菜的行列??字两袢阅軋蟪鲈S多野菜的名字,如野芹菜、野韭菜、灰灰菜、苦苦菜、籽籽菜、鋸齒菜、刺兒草、大黃葉子等。紅二方面軍的陶漢章說,長征過草地,賀龍也曾辦過一期“野菜訓練班”。陶漢章說自此識得可吃野菜,如灰莧菜、野蒜、野蔥、春菜、鐵藜等十余種。
宰牛殺馬
胡奇才回憶過草地時說:那時的干糧袋子可珍貴了,睡覺時都枕在自己的頭下,生怕被人偷去。胃腸的空虛,會促使人們的警覺性提高,同時也會使得一些人的心理變態(tài)。那些飯量大的同志餓得實在沒辦法,就偷偷摸摸占有別人的,被人抓住了,就吵一頓架。我是師政委,抓全師政治工作,每天都要處理糧食糾紛問題。
過草地除了吃飯喝水難以外,拉屎也成一大難題。過草地根本沒有蔬菜可吃,糧食少,餓得拉不出屎來。這是一種令人非常難受的折磨。好多同志就是因為拉不出屎,耽擱了幾分鐘而掉了隊,再也沒能跟上隊伍。經(jīng)過五天多草地行軍,沒有糧食了,殺馬吃;沒有馬可殺了,就吃野菜。走在全軍后面的隊伍,連野菜也沒有了,就把皮帶、皮馬鞍子煮著吃。風雨來時,大家擠在一起,支起破被單擋一擋,晚上背靠背互相取暖。
紅大在爐霍訓練了將近三個月。由爐霍出發(fā)時,每人只配給了十五斤糌粑和酥油、食鹽、茶葉各一斤。此外學校供給科還統(tǒng)一準備了全校平均每人一頭牦牛和一些羊群隨軍行動。當時不知道到底要走多長時間,所以規(guī)定每人每天只準吃二兩炒面,其他主要靠挖野菜充饑。后來隨帶的糧食吃完了,沿途又籌不到糧食來補充,就規(guī)定每個伙食單位每天殺一頭牛。牛也一天天減少了,人員營養(yǎng)不足,行軍很吃力。
部隊為饑餓所困,人人饑腸轆轆,十分難耐??吹饺珟熑奔Z的情況,胡奇才同張賢約師長商量,拿出幾匹馬來殺了,分些肉給各單位。胡奇才回憶;“事先我作報告,請同志們團結一致渡過難關,不要再偷別人的一點點糧食了,走出草地我們就有辦法了,現(xiàn)在就是把馬全殺了,也要讓同志們走過草地。”紅軍戰(zhàn)士覺悟高,經(jīng)過途中思想工作,又殺了一些馬分給大家,總算沒有發(fā)生大的問題。后來把能殺的馬也殺得差不多了,只好把牛皮制品用火烤烤吃,或用水煮煮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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