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西米利安·羅伯斯庇爾(1758-1794),18世紀法國資產(chǎn)階級革命時期政治活動家。
1792年12月3日,羅伯斯庇爾針對前法國國王路易十六的訴訟案所引起的爭議發(fā)表了這篇演說。
大會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地遠離了真正的問題。這里并不要搞什么訴訟案。路易不是一個被告人。你們也不是審判官,你們只是,你們只能是政治家和國民的代表。你們無須為贊成或反對某一個人而宣布判詞,但是要采取一種救國措施,要采取一種作為國家保護人的行動。在共和國內(nèi),一個被廢黜的國王只有兩種用處:要么擾亂國家安寧和動搖自由,要么加強安寧和自由,可是,我肯定地認為,到目前為止,你們的討論的性質(zhì)是直接違反這個目標的。實際是,為鞏固新生的共和國,健全的政策該拿出什么樣的辦法來呢?這就是要把對王權的鄙視深深地銘刻在人的心里,并使國王的所有擁護者都驚惶失措。因此,要把他的罪行作為一個問題、把他的動機作為法國人民的代表們忙于最嚴肅、最認真、最困難地進行討論的對象那樣,向全世界說明:在對他的過去曾是一個怎樣的人和作為一個公民應有的品格之間的誠實的回憶所出現(xiàn)的難以估量的距離,正好找到了之所以還使自由處于危險中的秘密。
路易曾經(jīng)是國王,而現(xiàn)在共和國已經(jīng)成立。僅憑這兩句話,已經(jīng)決定了你們正在討論的這個著名的問題。路易由于他的罪行而被廢黜;路易指責法國人民是叛亂者;為了懲罰人世,他曾召喚他的同僚——暴君們的軍隊;勝利和人民決定了只有他是叛亂者,因此,路易不能再受審;他已經(jīng)被定罪,而共和國也并未死亡。提出起訴路易十六,不管可能出現(xiàn)什么方式,都是向君主的和立憲的倒退;這是一種反革命思想,因為它把革命弄成有爭議的事情了。事實上,如果路易還可以成為一個訴訟案的對象的話,那末他可以被赦免,他可以是無罪者。我說什么呢?他在被審判以前就已經(jīng)被假定為無罪者了。
然而,如果噓唏可以被赦免,可以被假定為無罪者,那末革命又成了什么呢?如果路易是無罪者,那末自由的一切保衛(wèi)者倒成了惡意中傷者了,叛亂者倒是真理的朋友和被迫害的無辜者的保護人了,外國宮廷的所有聲明倒只是反對一個執(zhí)政的搗亂集團的合法抗議了,到目前為止,路易受到的監(jiān)禁本身也是一種不公正的欺負了;結(jié)盟軍、巴黎人民、廣大法國的所有愛國者都是罪人了;而在這個合乎常理的法庭里進行的罪行和美德、自由和暴政之間的巨大訴訟案,最終的判決竟會是有利于罪行和暴政的了。
公民們,請你們小心。在這件事情上,你們正在被一些虛假的概念所欺騙。你們把民法、人為法的準則同國際公法的原則混淆了;你們把公民之間的關系同國民和一個陰謀反對他們的那個敵人之間的關系混淆了;你們也把在革命中的人民的地位同處于一個穩(wěn)固的政府之下的人民的地位混淆了。
你們把在保持政府的形式下懲治一名公職人員的國民同摧毀政府本身的國民混為一談。我們正在把依存于我們從未運用過的原則的一種特殊情況同我們熟悉的概念聯(lián)系起來。這樣,由于我們習慣于看到我們作為見證人的犯罪行為都是按歷來的準則審判的,我們自然會認為,在任何情況下,國民是不能用其他準則來公正地懲處一個侵犯他們權利的人的;而且在審判的場合,我們看不到一名陪審官、一個法庭、一種訴訟程序,我們不覺得有什么司法權。我們把這些術語用到它們平常表達的不同于我們的概念的概念上去,這些術語本身就把我們搞糊涂了。正是這種習慣的自然的威力,使我們把最專橫的慣例、有時甚至是最不完善的規(guī)定看作真與假、正義與非正義的最絕對的準則。我們甚至沒有想到大部分人還必然會堅持專制政權給我們養(yǎng)成的偏見。我們曾長期屈服于專制政權的桎梏,以致我們很難把自己提高到永恒理性的原則上來;而所有追溯到一切法律的神圣來源上去的東西,在我們看到似乎都有一種不合法性;自然秩序本身在我們眼里也好像是一片混亂、一個偉大民族的壯美運動,美德的崇高的躍進,在我們膽怯的目光中往往顯得像是火山的爆發(fā)和政治社會的顛覆。
當然,我們存在的習俗軟弱、精神墮落與我們敢于追求的作為自由政府前提的原則純潔、性質(zhì)堅強之間的矛盾,并不是引起我們混亂的較小原因。
當一國國民被迫行使起義權時,對暴君來說,國民回到了自然狀態(tài)。暴君怎么還可能引用社會公約呢?他已經(jīng)把公約銷毀了。在關于公民之間的關系方面,如果國民認為適當?shù)脑挘梢员A艄s;但就暴政和起義的結(jié)果而言,卻是暴君與公約關系的完全中止,并彼此構成戰(zhàn)爭狀態(tài)。法庭、司法程序只是為了社會成員才設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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