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門

1838年10月9—10日于不來梅

10月9日

親愛的瑪麗亞：

你總算寫滿了四頁紙！我現(xiàn)在要象俗話說的那樣，對你贊不絕口。真可惜，騎馬的季節(jié)已經(jīng)過去了，所以星期天我多半是呆在家里，不過在家里我也過得挺愉快： 有時我請人給我演奏或者唱歌，有時寫些東西，到了晚上，我們就胡鬧一陣。前天，你知道，是星期日，我們把戒指放在盛滿面粉的碗里，然后，就開始做大家熟悉 的游戲——用嘴銜住戒指。我們大家都這樣做了：牧師太太[注：瑪?shù)贍栠_(dá)·特雷維臘努斯。——編者注]、姑娘們、畫家[注：G．W．法伊斯特科恩。——編者 注]，還有我。而牧師先生[注：格奧爾格·哥特弗里德·特雷維臘努斯。——編者注]這時坐在屋角的沙發(fā)上，抽著雪茄噴云吐霧，觀看這場游戲。輪到牧師太太 銜戒指時，她怎么也忍不住笑，全身都沾上了面粉；而輪到畫家時，他使勁向碗里吹氣，以致面粉向四面八方飛揚(yáng)，象云霧一般落在他那件紅綠相間的睡袍上。后來 我們又互相往臉上撒面粉。我拿了一個瓶塞，給自己的臉涂上黑色，大家都笑了起來，當(dāng)我也開始笑的時候，他們笑得更厲害、更響亮；這時我也就嘿、嘿、嘿、 嘿、嘿地大笑，所有其他人就跟著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地笑起來，就象童話中猶太人被迫在荊棘叢中跳舞一樣。最后，他們以上帝的名義要我 不要笑了。

你真是一個傻瓜。既然你討厭小耶特·特羅斯特，你為什么不讓她走呢？

現(xiàn)在傻瓜也開始教訓(xùn)我了，這是令人感動的。請告訴 我，傻瓜，難道你不知道“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這句諺語嗎？難道你不懂得如果你還是把字寫得小小的，那么我就會寫得比你的小一半？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了。如果你給我寫四頁，那你也會收到四頁，就這樣算啦。話又說回來，要是你知道，我這一星期寫了多少封信，還有多少封信要寫，你就會對我寬宏大量，而且即 使收到兩頁紙，也會感到滿足。你不妨問問施特呂克爾，我給他寫了多少封信，問問武爾姆，——不，他不在，——還是我來告訴你吧：象這樣的紙不少于十二頁， 而且還用紅墨水在紙的兩邊寫了同樣多的頁數(shù)。不過他回信時也給我寫了這么多。此外，我還得寫信給母親、海爾曼[注：海爾曼·恩格斯。——編者注]、奧古斯 特[注：奧古斯特·恩格斯。——編者注]、魯?shù)婪騕注：魯?shù)婪?middot;恩格斯。——編者注]，加起來總共是多少?。课艺J(rèn)為，既然你還能夠讀到別人的信，那你以后 應(yīng)該公正些，你期望我寫的應(yīng)該是你寫的一半。——你以為我把安娜[注：安娜·恩格斯。——編者注]捧上了天，不，根本不是這樣，我不會做這樣的事。但是， 如果她給我寫四頁，而你只寫三頁，難道她不比你好？如果撇開這一點(diǎn)不說，那我樂意承認(rèn)，你是一個好姑娘，你給我寫信比任何人都勤快。但是，你畢竟不應(yīng)該同 我胡鬧和吵架，以為你全都正確，其實(shí)，你倒應(yīng)該跪在我的面前求我寬恕。——你抱怨給你穿緊身褡，哎呀，小傻瓜，你要是自己挺直點(diǎn)，那就不會讓你穿了。—— 我們這里的天氣，正象你信中寫的你們那里的天氣一樣?？墒乾F(xiàn)在這里天氣糟透了，細(xì)雨和毛毛雨下個不停，要不然就是傾盆大雨，每晝夜才見到一次一線藍(lán)天，半 年才見到一次陽光。

你要我寫信告訴你，圣誕節(jié)我需要些什么嗎？我有的東西，你就別給我弄了，而我沒有的東西，那又怎么給你寫呢？給我做個裝雪 茄的繡花包吧，或者，唉，我也不知道要什么?？墒牵憧梢越?jīng)常不斷地每隔兩三天就提醒媽媽，請她在圣誕節(jié)前把歌德的作品寄給我。我確實(shí)非常需要它們，因?yàn)?無論讀什么書，總是引證歌德的話。“歌德是什么人？”里佩先生說：“孩子們，這是——！”

你畫的雞舍草圖，我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一座很實(shí)用的房子：貓和黃鼠狼鉆不進(jìn)去，而家禽也出不來。

上星期五我去劇院看戲，演的是《格拉納達(dá)的夜?fàn)I》[注：康·克魯采的歌劇。——編者注]，一出很好的歌劇；今天晚上演《魔笛》[注：莫扎特的歌劇。——編者注]，我要去看。我想了解一下這是一出什么劇，想必是個很出色的歌劇。

10月10日。劇院我去過了。我很喜歡《魔笛》。我真希望你也能跟我一起去那里看戲，我打賭，你一定會很喜歡這出戲。——是啊，瑪麗亞，我現(xiàn)在還給你寫 些什么呢？想不出更好的東西，那我和你隨便聊幾句？說真的，更好的東西一點(diǎn)也想不起來，而你呢，不管寫什么，只要寫滿四頁紙，你就滿意了。這里不來梅商人 的房子造得別具一格：這些房子不象我們的房子那樣，寬的一面向街，而是窄的一面向街，屋頂鱗次櫛比，前廳寬敞而高大，象小教堂。樓上的窗口對著樓下的窗 口，上面蓋有活門。一條裝在大滑輪上的粗繩可以上下拉動；

因 為閣樓是儲藏室，可以用大滑輪通過小窗把咖啡、麻布、糖、油脂等物送上去。前廳通常有兩排窗戶，一排在上，一排在下。——現(xiàn)在，領(lǐng)事夫人又帶著她的四個小 孩到城里去了。他們特別調(diào)皮。幸好其中兩人，伊麗莎白和路因（實(shí)指路德維希）上學(xué)去了，所以我們這里還不是整天聽到他們的吵鬧，可是，只要路因和齊格弗里 特在一塊，他們就一起又吵又鬧，簡直叫人受不了。這幾天，他們老是在麻布箱上跳，每個人都帶槍佩刀，他們互相挑戰(zhàn)要決斗，這時路因吹起他的貝殼，震耳欲 聾。我這里得天獨(dú)厚：我的寫字臺前有一扇面向前廳的大窗戶，所以我可以仔細(xì)觀察那里所發(fā)生的一切。

既然你給我畫了雞舍，我現(xiàn)在給你畫一個從商行可以一眼望到的教堂。Farewell[注：再見。——編者注]．

你的哥哥  弗里德里希

第一次發(fā)表于《馬克思恩格斯全集》1930年國際版第1部分第2卷

原文是德文

出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1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