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和革命（1905年11月15日〔28日〕）　　
　　
　　塞瓦斯托波爾的起義[71]日益擴大。事情已臨近總的解決了。為自由而斗爭的海陸軍士兵甩開了長官。秩序井然。政府重演喀瑯施塔得事件的卑鄙的陰謀[72]未能得逞，未能挑起任何殘殺暴行。艦隊拒絕開往海面，并且威脅著城市，如果當局企圖鎮(zhèn)壓起義者的話。曾因“大膽”揚言要用武器保衛(wèi)10月17日宣言所許諾的自由而被撤職的海軍中尉施米特，接受了“奧恰科夫號”艦的指揮職務(wù)。據(jù)《俄羅斯報》[73]報道，今天（15日）是規(guī)定海軍士兵繳械的期限的最后一天了?！　?br>　　
　　因此，我們正處在決定性關(guān)頭的前夕。最近幾天（也許幾小時）就能看出，是起義者獲得全勝，還是他們被鎮(zhèn)壓下去，或者簽訂某種協(xié)定。無論如何，塞瓦斯托波爾事件標志著軍隊中舊的奴隸制度（即把士兵變成武裝機器，把他們變成鎮(zhèn)壓任何自由意愿的工具的制度）已經(jīng)完全破產(chǎn)了。　　
　　
　　俄國軍隊（象在1849年那樣）到國外去鎮(zhèn)壓革命[74]的那種時代，已經(jīng)一去不復返了。現(xiàn)在軍隊已經(jīng)堅決屏棄了專制制度。軍隊還并不都是革命的。陸海軍士兵的政治覺悟還很低。但重要的是他們已經(jīng)覺醒了，在士兵當中開始了自己的運動，自由精神已經(jīng)滲入了各地的營房。俄國營房往往比任何監(jiān)獄還惡劣；任何地方也不會象營房這樣壓制和壓迫個性；任何地方也不會有這種觸目皆是的折磨人、毒打人和凌辱人的現(xiàn)象?，F(xiàn)在這種營房也變成了革命的策源地?！　?br>　　
　　塞瓦斯托波爾事件不是孤立的，也不是偶然的。我們不談海陸軍中以往的那些直接起義的企圖。我們只拿彼得堡的火星同塞瓦斯托波爾的大火比較一下。我們回想一下現(xiàn)在彼得堡各部隊士兵提出的要求（這些要求本報昨天已經(jīng)登載了）。這一張要求的清單是一個多么出色的文件啊！它是多么清楚地表明，奴隸般的軍隊在變成革命的軍隊?，F(xiàn)在有什么力量能夠阻擋這類要求在一切海陸軍中擴散呢？　　
　　
　　彼得堡的士兵想要改善衣、食、住的條件，增加餉銀，縮短服役期限和每日操練時間。但是，在他們的要求中還有大部分是只有作為公民的士兵才能提出的。有權(quán)穿著軍裝“同所有公民一樣”參加一切會議；有權(quán)在營房中閱讀和保存一切報紙；信仰自由；各民族一律平等；完全取消一切在營房以外對上級的敬禮；取消勤務(wù)兵；取消軍事法庭并且把一切軍事法庭的案件交給一般民事法庭；有權(quán)提出集體控告；有權(quán)在長官稍有打人的意圖時就實行自衛(wèi)。以上就是彼得堡士兵的最主要的要求?！　?br>　　
　　這些要求表明，絕大部分軍隊同爭取自由的塞瓦斯托波爾起義者是一致的?！　?br>　　
　　這些要求表明，專制制度的奴仆們的所謂軍隊中立，所謂必須使軍隊不問政治等論調(diào)都是虛偽的，是不能指望得到士兵的絲毫同情的?！　?br>　　
　　軍隊不可能而且也不應(yīng)當保持中立。使軍隊不問政治，這是資產(chǎn)階級和沙皇政府的偽善的奴仆們的口號，實際上他們一向都把軍隊拖入反動的政治中，把俄國士兵變成黑幫的奴仆和警察的幫兇。不能置身于爭取自由的全民斗爭之外。誰對這個斗爭漠不關(guān)心，誰就是支持警察政府胡作非為，這個政府許諾自由不過是在嘲弄自由罷了?！　?br>　　
　　作為公民的士兵提出的要求，就是社會民主黨的要求，是一切革命政黨的要求，是覺悟工人的要求。加入自由的支持者的行列，轉(zhuǎn)到人民方面來，這是自由事業(yè)獲得勝利和士兵要求得以實現(xiàn)的保證?！　?br>　　
　　但是，為了真正徹底地和牢靠地實現(xiàn)這些要求，必須再前進一小步。應(yīng)當把那些飽受萬惡的營房苦役折磨的士兵的一切個別愿望集中起來，形成一個完整的要求。把這些要求集中起來就是：取消常備軍，代之以全民武裝?！　?br>　　
　　在各個地方以及一切國家里，常備軍與其說是用來對付外部敵人，不如說是用來對付內(nèi)部敵人的。常備軍到處都成了反動勢力的工具，成了資本用來反對勞動的奴仆，成了扼殺人民自由的劊子手。在我國偉大的解放革命中，我們不要停留在一些局部要求上。我們要鏟除禍根。要根本取消常備軍。讓軍隊同武裝的人民相結(jié)合，讓士兵把自己的軍事知識帶給人民，取消營房而代之以自由的軍事學校。如果武裝的人民消滅了軍閥，把所有的士兵變成公民，把一切能夠拿起武器的公民變成士兵，如果俄國自由的砥柱是這樣的武裝的人民，那么世界上就沒有任何力量敢來侵犯自由的俄國?！　?br>　　
　　西歐的經(jīng)驗已經(jīng)證明常備軍是十分反動的。軍事科學已經(jīng)證明民兵制是完全可以實現(xiàn)的，民兵無論在防御戰(zhàn)或者進攻戰(zhàn)中都能夠勝任地完成軍事任務(wù)。讓假仁假義的或者多情善感的資產(chǎn)階級去幻想廢除武裝吧。當世界上還存在著被壓迫者和被剝削者的時候，我們必須爭取的不是廢除武裝，而是全民武裝。只有全民武裝才能充分保障自由。只有全民武裝才能徹底打倒反動勢力。只有在實現(xiàn)這種改革的條件下，千百萬勞動者才能真正享有自由，而不是一小撮剝削者獨自享受自由?！　?br>　　
　　載于1905年11月16日《新生活報》第14號　　
　　
　　譯自《列寧全集》俄文第5版第12卷第111—114頁
　　【注釋】

　　[71]塞瓦斯托波爾的起義是1905年11月11日（24日）自發(fā)地爆發(fā)的。起義的直接起因是艦隊指揮人員企圖懲處曾參加10月份塞瓦斯托波爾群眾集會的水兵和士兵。參加起義的有水兵、士兵和工人2000余人?！　?br>　　
　　社會民主黨組織力圖使這次過早發(fā)生的起義有組織地進行。11月12日（25日），由社會民主黨軍事組織成員、布爾什維克亞·伊·格拉德科夫、尼·格·安東年科、謝·彼·恰斯尼克等領(lǐng)導的“奧恰科夫號”巡洋艦和“潘捷萊蒙號”（原“波將金號”）裝甲艦的船員參加了起義隊伍。起義者選出的水兵、士兵、工人代表蘇維埃向沙皇政府提出召開立憲會議、建立共和國、實行八小時工作制、縮短服役期限、改善軍隊服役條件等要求。整個起義的領(lǐng)導人是中尉彼·彼·施米特。　　
　　
　　布爾什維克力圖引導起義走武裝斗爭的道路。但是蘇維埃采取的消極防御策略使沙皇政府得以向塞瓦斯托波爾調(diào)集軍隊并利用未參加起義的部隊來鎮(zhèn)壓起義。艦隊司令發(fā)出的要起義者投降的最后通牒為起義者拒絕后，11月15日（28日）雙方發(fā)生交火。由于力量懸殊當天傍晚起義被鎮(zhèn)壓了下去。有2000余人被逮捕，300多名起義者受到軍事法庭的審判。施米特、格拉德科夫、安東年科和恰斯尼克被判處死刑。關(guān)于塞瓦斯托波爾起義，還可參看列寧的《軍隊和革命》和《天平在擺動》兩文（見本卷第102—105頁和第106—107頁）?！?02?！　?br>　　
　　[72]在1905年10月發(fā)生的喀瑯施塔得起義中，起義者缺少集中的組織，也未能建立起革命的紀律。這種狀況被警察當局和以喀瑯施塔得的約翰神父為首的黑幫分子所利用。他們組織了一幫流氓和刑事犯罪分子搶劫酒庫、商店和住宅，而起義者中的不堅定分子也參加了他們的行列。覺悟的水兵和士兵試圖制止這種暴行而未能成功?！?02?！　?br>　　
　　[73]《俄羅斯報》（《Русь》）是俄國自由派資產(chǎn)階級的日報，1903年12月在彼得堡創(chuàng)刊。該報的編輯兼出版者是阿·阿·蘇沃林。在1905年革命時期，《俄羅斯報》接近立憲民主黨，但是采取更加溫和的立場。1905年12月2日（15日）被查封。以后曾用《俄羅斯報》、《評論報》、《二十世紀報》、《眼睛報》、《新俄羅斯報》等名稱斷斷續(xù)續(xù)地出版。——102?！　?br>　　
　　[74]指沙皇尼古拉一世派軍隊參加鎮(zhèn)壓歐洲各國革命的民族解放運動一事。1848年沙皇出兵羅馬尼亞、波蘭、波羅的海沿岸地區(qū)、第聶伯河右岸烏克蘭地區(qū)，并向奧地利皇帝提供600萬盧布的巨額貸款，以鎮(zhèn)壓意大利民族解放運動。1849年，沙皇軍隊幫助奧地利皇帝鎮(zhèn)壓了匈牙利革命?！?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