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的狂飲節(jié)”在準備中(1907年11月5日〔18日〕)
著名的德國馬克思主義者弗蘭茨· 梅林,在評述社會民主黨在俄國第二屆杜馬中的任務和俄國自由派的動向時,曾經(jīng)寫道:德國自由派在“有益的工作”這個口號的掩飾下,已經(jīng)在可憐而可恥的道路 上走了60年。1789年夏天,當國民議會在一夜之間完成了法國農(nóng)民的解放[109]的時候,天才的賣身求榮的冒險家米拉波,這位立憲民主派的最偉大的英 雄曾經(jīng)把這一事件比作“可惡的狂飲節(jié)”。但是在我們看來(在我們社會民主黨人看來),這卻是有益的工作。與此相反,普魯士農(nóng)民的解放,卻象烏龜爬行一樣, 從1807年到1865年幾乎拖了60年,并且無數(shù)的農(nóng)民被殘暴地奪去了生命,我國自由派認為這是“有益的工作”,而加以大肆宣揚。在我們看來,這卻是 “可惡的狂飲節(jié)”。
梅林就是這樣說的。[110]現(xiàn)在,第三屆杜馬即將召開,十月黨人想一本正經(jīng)地開始這個可惡的狂飲節(jié),立憲民主黨 人準備象奴才一樣賣力地參與其事,社會民主黨內(nèi)也有(這真叫我們丟臉)一批普列漢諾夫分子打算替狂飲節(jié)出一把力。在這個時候,我們不能不回想起梅林的這番 話來。讓我們來仔細看看這些準備工作吧。
第三屆杜馬召開前夕,各政黨都紛紛加緊開會討論自己在杜馬中的策略問題。十月黨人在莫斯科會 議上制定了十月十七日同盟議會黨團的綱領草案,他們的發(fā)言人普列瓦科先生在莫斯科的一次宴會上打出了“俄國自由主義立憲黨的旗幟”。立憲民主黨用三四天的 工夫開完了他們的所謂第五次“黨”代表大會。左派立憲民主黨人徹底垮臺,被完全趕出了立憲民主黨中央委員會(中央委員會由完全操縱“黨”的38人組成)。 右派立憲民主黨人得到了完全的行動自由,即按照《關于第三屆杜馬中策略問題的報告》,按照這個替“可惡的狂飲節(jié)”作辯解的出色的“歷史性的”辯護詞的精神 去行動的自由。社會民主黨人在俄國社會民主工黨中央委員會和圣彼得堡組織代表會議上,開始討論第三屆杜馬中的策略問題。
十月黨的議會 綱領的特點,就是公開贊同立憲民主黨人在第二屆杜馬中實際上也在執(zhí)行的、只不過用了各種漂亮空話和托詞來加以掩飾的反革命政策。例如,十月黨人公開宣稱, 修改根本法和選舉法是“不合時宜的”,因為首先需要實行“一系列刻不容緩的改革”,以便“安撫人心,消除各種由貪欲和階級利益引起的斗爭”。立憲民主黨人 嘴上沒有這么說,然而他們在第二屆杜馬中恰恰就是這么做的。又如,十月黨人主張“吸引盡可能廣泛的人士參加自治”,同時又主張要“保證”貴族有“適當?shù)拇?表權”。這種露骨的反革命主張比立憲民主黨的政策誠實:立憲民主黨口頭上答應實行普遍、直接、平等和無記名投票,但是實際上它無論在第一屆杜馬或第二屆杜 馬中,都拼命反對地方土地委員會按這種方式選舉產(chǎn)生,并建議在這樣的委員會中農(nóng)民和地主各占一半,這同樣也就是要“保證貴族的代表權”。再如,十月黨人公 開拒絕強制轉讓地主的土地。立憲民主黨則表示“贊同”,但他們是這樣來贊同的:當?shù)诙枚篷R就是否要作出一項承認強制轉讓的一般規(guī)定以結束土地問題辯論進 行表決時,立憲民主黨便同右派站在一起投票反對勞動派和社會民主黨。
十月黨人以鞏固反革命的“勝利”為條件,準備答應進行任何自由主 義的改革。這里包括什么“擴大杜馬預算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擴大杜馬對政權行動的合法性的監(jiān)督權”,保障法院的獨立性,“不再限制成立工人經(jīng)濟 組織和舉行經(jīng)濟罷工”(指“不危及國家和社會利益的罷工”),“鞏固正當?shù)墓褡杂傻脑瓌t”,等等,等等。代表政府的“十月”黨就象斯托雷平先生的政府本 身一樣,慷慨地說了一大堆“自由主義的”空話。
立憲民主黨人在他們的代表大會上對關于對待十月黨人的態(tài)度問題是怎么提的呢?為數(shù)很少 的左派立憲民主黨人原來都是些空談家,他們連有條有理地提出問題都不會。而為數(shù)眾多的改頭換面的十月主義的右派騎士,則緊緊地糾集在一起,以便最卑鄙無恥 地掩蓋真相。左派立憲民主黨人的軟弱無能,最突出地表現(xiàn)在他們的決議草案中:草案第1條建議立憲民主黨“采取極端反對派的立場,不要接近同它(立憲民主 黨)的精神和綱領都格格不入的十月黨”。第2條則號召“不要拒絕支持可以引導國家走向解放和民主改革的法案,不管這些法案來自何方”。這真是笑話,因為在 第三屆杜馬中可以獲得多數(shù)支持的法案除了來自十月黨,不可能來自其他方面!左派立憲民主黨人先生們遭到失敗完全是活該,因為他們是可憐的膽小鬼或傻瓜,他 們不會明明白白、直截了當?shù)刂赋?,企圖在這樣一個杜馬中行使立法權是有失體面的,同十月黨人投一樣的票就是支持反革命??磥?,左派立憲民主黨人中間有個別 人是明白事理的,但是作為沙龍民主主義者,他們在代表大會上畏首畏尾。至少日爾金先生曾經(jīng)在《同志報》上透露過立憲民主黨人薩福諾夫的如下一段私下的談 話:“我認為,立憲民主黨黨團目前應當采取第一屆杜馬中的勞動團的立場。采取反對派立場,講一些激烈的話,如此而已。而他們卻打算行使立法權。怎么行使 呢?靠同十月黨人的交情和聯(lián)盟嗎?多么奇怪的右傾。全國都左,我們卻在向右轉。”(《同志報》第407號)看來,薩福諾夫先生也有感到羞愧、良心發(fā)現(xiàn)的時 候……不過只是在私下里表露出來!
而米留可夫先生及其一伙卻充分表現(xiàn)了他們恬不知恥、喪盡天良的野心家的一貫本色。他們通過的決議掩 蓋了問題的實質,為的是去欺騙廣大的公眾,在議會中出賣靈魂的自由派英雄們一直就是這樣欺騙人民的。代表大會的決議(“提綱”)對十月黨人只字未提!!這 是難于置信的,然而卻是事實。立憲民主黨代表大會的中心問題,就是立憲民主黨人要不要同十月黨人投一樣的票。全部爭論都是圍繞著這個問題進行的。但是資產(chǎn) 階級政客的全部本領,就是欺騙群眾,掩蓋自己在議會中的勾當。立憲民主黨代表大會10月26日通過的《關于策略的提綱》是一份經(jīng)典性文件,它表明:第一, 立憲民主黨人怎樣同十月黨人勾結在一起;第二,自由派用來欺騙群眾的決議究竟是怎樣寫成的。應當把這份文件同“十月十七日同盟”的“議會綱領”比較一下, 也應當把它同米留可夫在立憲民主黨代表大會上作的《關于策略問題的報告》(《言語報》第255號)對照一下。下面就是這個報告中最重要的幾處:
“黨雖然處于反對派的地位,但是〈正是“但是”!〉它決不會起不負責任的少數(shù)派的作用,所謂不負責任的少數(shù)派的作用,也就是黨所形容的極左派在杜馬中的 那種行為?!慈绻堰@種議會腔調的話改成通俗易懂、直截了當?shù)脑?,就是:十月黨人先生們,行行好,給我們一席之地吧,我們實在只是掛名的反對派??!〉黨不 會把杜馬當作準備開展杜馬外的活動的工具,而是把它當作具有法律明文規(guī)定的那部分最高權力的最高國家機關?!词曼h人直截了當?shù)匦Q,修改根本法是不合時 宜的,這不是更誠實嗎?〉黨在第三屆杜馬中也和在前兩屆杜馬中一樣,決心積極參加杜馬的立法工作。黨始終認為這種活動是黨的主要的和根本的活動,以這一活 動來同左派的鼓動目的和右派的秘密活動相抗衡。”得啦,先生們,說到“秘密活動”,你們又在撒謊,因為在上兩屆杜馬中,正是你們同大臣們或大臣的仆從們在 搞秘密活動!而放棄鼓動就是徹底地永遠地放棄民主。
要在第三屆杜馬中行使立法權,就必須以某種方式,直接或間接地同十月黨人糾集在一 起,完全站到反革命的和維護反革命勝利的立場上去。立憲民主黨力圖避而不談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但是他們在報告的另一個地方卻說漏了嘴:“要行使立法提案 權,應該事先弄清楚黨的提案是否真正通得過。”而能不能通過,取決于十月黨人。弄清楚是否通得過,就是說要在暗地里求助于十月黨人。行使動議權要預先弄清 楚提案是否通得過,就是說要閹割自己的提案以討好十月黨人,就是說要使自己的政策受“十月黨”支配。
先生們,中間道路是沒有的。要么 做一個采取真正反對派立場的黨,那樣一來就是做不負責任的少數(shù)派。要么做一個積極參與反革命立法的黨,那樣一來就是在十月黨人面前卑躬屈節(jié)。立憲民主黨選 擇了后一條道路。據(jù)說,黑幫杜馬因此把右派立憲民主黨人馬克拉柯夫選進主席團,以資獎勵!馬克拉柯夫對此是當之無愧的。
但是為什么直 到現(xiàn)在還有一些社會民主黨人主張支持立憲民主黨呢?這類社會民主黨人是知識分子市儈習氣和整個俄國生活的市儈習氣的產(chǎn)物。這類社會民主黨人是由普列漢諾夫 的庸俗馬克思主義熏陶出來的。在社會民主黨圣彼得堡組織代表會議上已經(jīng)可以看出,孟什維克追隨右派杜馬,繼續(xù)向右轉。他們準備支持十月黨,也就是支持代表 政府的黨!社會民主黨人為什么不投比鮑勃凌斯基強的霍米亞科夫的票呢?這是一個是否恰當?shù)膯栴}!既然只能在鮑勃凌斯基和普利什凱維奇之間選擇一個,那么為 什么不投前者的票呢?既然馬克思教導我們要支持資產(chǎn)階級反對封建主[注:參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第503頁。——編者注],那么為什么不支持十月 黨人反對黑幫分子呢?
是啊,說來慚愧,但不說也不對:普列漢諾夫把他那些孟什維克弄到使社會民主黨蒙受奇恥大辱的地步。他象一個名副 其實的套中人,老是重復“支持資產(chǎn)階級”的陳詞濫調,他嘮叨得叫人發(fā)昏,使人再也弄不明白無產(chǎn)階級在革命斗爭中、在反對反革命的斗爭中的特殊任務和特殊條 件究竟是什么。馬克思對革命時代的分析,全都是圍繞著真正的民主派尤其是無產(chǎn)階級同立憲幻想、同自由派的叛賣行為、同反革命的斗爭來進行的。普列漢諾夫承 認馬克思,但是他承認的是被歪曲成司徒盧威的馬克思?,F(xiàn)在就讓普列漢諾夫自食其果吧!
自由派在俄國革命中的反革命性質已經(jīng)被10月 17日以前特別是10月17日以后的全部事態(tài)的發(fā)展所證實。第三屆杜馬甚至能使瞎子也看清楚了。立憲民主黨人同十月黨人的接近是一個政治事實,任何托詞和 狡辯也掩蓋不了。讓低能的伯恩施坦派報紙《同志報》無可奈何地為此啜泣吧,讓它一邊啜泣,一邊在政治上牽線,把立憲民主黨人往十月黨人那邊推吧。社會民主 黨應當懂得俄國自由派的反革命性的階級根源。社會民主黨應當在杜馬中無情地揭露立憲民主黨人靠近十月黨人的一切手段,揭露所謂民主自由派的種種卑鄙行徑。 工人政黨一定會對所謂“保住火種”的種種見解嗤之以鼻,讓社會主義的旗幟和革命的旗幟高高飄揚!
載于1907年11月5日《無產(chǎn)者報》第19號
譯自《列寧全集》俄文第5版第16卷第152—158頁
【注釋】
[109]1789年8月4日法國制憲議會(7月9日前稱國民議會)徹夜開會討論農(nóng)民問題,次日公布了一項宣布完全廢除封建制度的決議。——141。
[110]以上引自弗·梅林的《德國自由派和俄國杜馬》一文。該文發(fā)表于1907年3月6日《新時代》雜志第23期。列寧把它譯成俄文,并在1907年 4月寫的《弗·梅林論第二屆杜馬》一文中完整地摘引了它的第二部分(見《列寧全集》第2版第15卷第257—264頁)。——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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