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漢秋 中國《儒林外史》學(xué)會原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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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外史》是《中華傳統(tǒng)文化百部經(jīng)典》中的一部。這部書的作者吳敬梓（1701年—1754年），生活于清康熙后期到乾隆前期，這時的中國封建社會已是“晚霞明處暮云重”，各種矛盾積重難返。當(dāng)時，很多有識之士已經(jīng)開始了對文化的反思和探索。吳敬梓通過小說呈現(xiàn)了這種反思和探索，是其中的佼佼者。對于《儒林外史》，我們需要從書的整體層面感悟貫穿全書的深層意義。

一、馬二迷“舉業(yè)”迂腐可悲

馬二先生是《儒林外史》中的人物，本名馬純上。在書中，馬二先生一出場就對“舉業(yè)”有一套貫古通今的宏論，他對蘧公孫宣教：“舉業(yè)二字，是從古及今人人必要做的。就如孔子生在春秋時候，那時用‘言揚行舉’做官，故孔子只講得個‘言寡尤，行寡悔，祿在其中’，這便是孔子的舉業(yè)……到本朝用文章取士，這是極好的法則。就是夫子在而今，也要念文章、做舉業(yè)，斷不講那‘言寡尤，行寡悔’的話。何也？就日日講究‘言寡尤，行寡悔’，那個給你官做？孔子的道也就不行了。”魯迅曾稱贊這段議論“不特盡揭當(dāng)時對于學(xué)問之見解，且洞見所謂儒者之心肝”?，F(xiàn)代著名小說家張?zhí)煲碓鴮Υ艘灿凶h論，認(rèn)為如果馬二先生生活在現(xiàn)代，則會說“就是夫子在而今，也要進小學(xué)、進中學(xué)、進大學(xué)、留洋。斷不講那‘言寡尤，行寡悔’的話，何也？就日日講‘言寡尤，行寡悔’，那個給你官做？孔子的道也就不行了”。

馬二先生的宣講，精辟地道出了古代人才選拔機制對知識分子所起的指揮棒作用，毫不諱飾地講出了實話：做科舉舉業(yè)，就是為了做官。只要能做官，朝廷叫做什么樣的舉業(yè)，就做什么樣的舉業(yè)。至于這種舉業(yè)是否科學(xué)、合理，馬二先生是根本不去想的。

在傳統(tǒng)社會里，富與貴是利益的集中表現(xiàn)。每個歷史時期都有其“利益驅(qū)動”的體制機制，如何對待功利富貴，是人類恒久的課題。中國明清統(tǒng)治者運用封建社會長期積累的功利體制機制的經(jīng)驗，把“富貴”與“功名”相綁。“富貴功名”作為集合概念，其核心是做官。做了官，就有權(quán)勢和錢財。“八股取士”既是官員選拔制度，又是獲取功名富貴的階梯，深刻影響了當(dāng)時的教育內(nèi)容與體制。因此，當(dāng)時人性的種種弱點也是在這種情況下被發(fā)現(xiàn)、放大的。

通過考試選拔人才是無可非議的，但是人們讀書、考試如果偏執(zhí)到惟功名富貴是求，就會發(fā)生價值觀偏差，誘發(fā)種種人格墮落?？鬃诱f：“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意思是功名富貴，是人人都想要的，但是如果不用正當(dāng)?shù)氖侄蔚玫剿?，寧可不要?/p>

馬二先生講科舉舉業(yè)，沒教這個道理，但是吳敬梓通過《儒林外史》中的人物與故事，反思了當(dāng)時的科舉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