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國慶節(jié)假期,北京兒童醫(yī)院二樓超聲診室外依然排起長隊,不足40平方米的診室內一片忙碌,八張檢查床,無一空閑。
一張檢查床旁,首都醫(yī)科大學附屬北京兒童醫(yī)院超聲科名譽主任賈立群手持高頻探頭,正掃查患兒腹部,3歲的小患兒緊張得哇哇大哭。
“孩子快看!你的肚子里有一個小螢火蟲,它的尾巴還在冒火呢。”聽了賈立群的話,孩子將信將疑,看到屏幕上的彩色多普勒紅色血流,孩子信以為真,漸漸止住哭聲。
賈立群哄孩子,很有一套。就連他的白大褂上,都貼著“羊村村長”。
診室內外,不僅有孩子哭,還有家長哭。
一個腫瘤術后復查的孩子正在做檢查,等在一旁的家長焦慮不安,一開始還貼著墻站,后來越來越往下出溜,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術后恢復結果不錯。”賈立群微笑著說,家長如釋重負,嗚嗚直哭,還雙手合十,跪在地上,不停地感謝醫(yī)生。賈立群見不得這種場面,每天,他都要盡最大的努力,去幫助患者。
門診樓到急診樓,有一連廊,夜間經常躺滿家長和患兒,他們大多來自外地,想把住店的錢省下來給孩子看病。
為了能讓患兒減少等待,賈立群帶頭加班。2015年之前,晚上10時以后的超聲科急診檢查,賈立群一人承擔。
就算是下班回家,賈立群也是隨叫隨到。
上世紀80年代,夜里如果有急診需要做B超,值班大夫就上賈立群家去敲門。1992年,醫(yī)院破格給賈立群家裝了一部內線分機,許多大夫現(xiàn)在還記得分機號碼是“782”。
后來,有了手機,臨床醫(yī)生找賈立群更方便了。最多的一夜,他被呼叫了19次。這個國慶節(jié)假期,賈立群依然是“隨時待命”。
超聲科為何不安排夜班?賈立群說:“如果安排大夜班,上夜班的醫(yī)生,白天肯定要休息,這樣每天白天就少了兩個人,病人就會滯留積壓。”于是,賈立群就獨自承擔夜間急診隨叫隨到,白天正常上班,“這樣就不影響白天的檢查了。”賈立群說。
按照一個醫(yī)生平均每10分鐘檢查一名患者計算,一小時可以檢查6名患者,八小時檢查48名患者。但超聲科10名當班醫(yī)生暑期高峰日時,一天最高工作量竟是1033人。
常常是上午的患者還沒看完,預約下午的患者已經排在門口了。“放心,我吃中午飯前肯定給孩子看上。”賈立群跟家長承諾著,這個承諾的代價就是20多年不吃午飯。
賈立群的習慣也“傳染”給了整個團隊。
超聲科有一張多功能的“桌子”。平時,這是患者檢查的床;晚上,夜班醫(yī)生在此打盹;中午,則是臨時“飯桌”,只是臨時“飯桌”的開飯時間總是延后至下午兩點左右。
在賈立群的帶領下,兒童醫(yī)院的超聲預約檢查時間從兩個月縮短到了兩天。
“賈主任,您快來看看這個病例!”賈立群的大弟子——科室主任王曉曼喊道?;颊呤菑耐獾貋淼娜?。當?shù)夭±韴蟾嬖\斷,孩子是肝母細胞瘤。“這和老師給咱們講的一個25年前的病例很類似呀。”王曉曼尋思著,她和同事們按照賈立群傳授的方法檢查孩子的腎上腺,果然那里有一個直徑大約兩厘米的原發(fā)瘤,這才是患兒患病的“罪魁禍首”。
賈立群望著學生們,臉上掛著滿意的笑。當年,正是因為發(fā)現(xiàn)這個罕見的病例,患者家屬給賈立群送來了一面寫有“火眼金睛”的錦旗。
從醫(yī)近40年,賈立群檢查過的患兒達33萬余人次,確診疑難病患兒7萬多名,挽救了2000多名急重癥患兒的生命。由于他的B超診斷和外科醫(yī)生在患兒手術中見到的病變符合率較高,所以臨床醫(yī)生都說他是“B超神探”。
這些年,賈立群把一身的“絕活兒”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團隊中的每一個人,“賈立群B超”已經變成“賈立群式的B超團隊”。
能成為黨的十九大代表,賈立群很自豪,他現(xiàn)在最關心的問題就是如何緩解醫(yī)患關系。
“據(jù)我了解,醫(yī)生們都很辛苦,非常勞累,為了患者默默付出。但有時候得不到患者的理解。”賈立群說,醫(yī)生需要醫(yī)術精湛,不斷提高診療水平,同時還要從點滴的細節(jié)去關心、撫慰患者,注意服務的態(tài)度,以良好的醫(yī)德醫(yī)風贏得患者的理解和尊重;同時,也希望患者能夠理解醫(yī)生,醫(yī)生并不是萬能的,很多疾病常常會受到目前醫(yī)學診斷治療水平的限制,甚至束手無策。
“有時治愈;常常幫助;總是安慰。”特魯多醫(yī)生的墓志銘,被賈立群看作是“行醫(yī)生涯”最貼切的概括,日復一日,他正用自己的妙手仁心,生動實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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