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保持讀書人的本色呢?因為做官的人家,也保不定代代都能做官,故而曾國藩要告誡兒子:“莫作代代做官之想,須作代代做士民之想。”這一句,真的就該成為古今做官者的座右銘,如果不去貪圖世代做官,那么官場的腐敗就會少很多;如果心里還能想著自己的子孫也會是平頭百姓,那么官場中的作威作福就會少很多。曾國藩確實是少數(shù)的清醒者,故而他要求自己家門外掛的匾額,千萬不可寫侯府、相府字樣,不可太過張揚,只可掛一個“宮太保第”,當(dāng)時曾國藩獲得了“太子太保”這個榮耀的虛銜,故如此稱之。
然而令人遺憾的是,曾國藩自己可以做到“寒士本業(yè)”,他的兒子也能有所約束,他的幾個弟弟卻不作此想。老家湘鄉(xiāng)荷葉塘白楊坪的富圫,修理舊屋的時候,在曾國潢(澄侯)的主持之下,還是搞得太過奢華,于是他便寫信去責(zé)問,并作了一些安排:
富圫修理舊屋,何以花錢至七千串之多?即新造一屋,亦不應(yīng)費錢許多。余生平以大官之家買田起屋為可愧之事,不料我家竟爾行之。澄叔諸事皆能體我之心,獨用財太奢與我意大不相合。凡居官不可有清名,若名清而實不清,尤為造物所怒。我家欠澄叔一千余金,將來余必寄還,而目下實不能遽還。(《諭紀澤》,同治六年二月十三日)
修理一個舊屋,花費了七千串之多,比造一個新屋還要貴許多,可見其中的奢華了。曾國藩沒有想到自己一生都在“以大官之家買田起屋為可愧之事”,不料還是難免這樣的下場。弟弟曾國潢在老家主持家業(yè),諸多事項都能依從大哥,唯獨“用財太奢”這點不能相合。屋子都造好了,那么怎么辦呢?一生節(jié)儉的曾國藩只得說自家欠了曾國潢一千余金,現(xiàn)在也還不出,但將來必定寄還,這里也可知其決心之大了。
再說做官,曾國藩認為“不可有清名”,即使自己真的清廉,也最好不要有清廉的名聲在外。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如其家人一旦買田造屋過奢,也會被人算在這個諸事不曉的為官者頭上,以至于“名清而實不清”,不但為他人恥笑,還為“造物所怒”。也就說一不小心,便會落得個天怒人怨的下場,也未可知。故而,做官時要想到自己也曾是讀書人,也曾是小百姓,不求清名、盛名,只求無愧吾心而已。最后再來重溫一下《好了歌》: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功名忘不了!
古來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
功名富貴又如何?王侯將相又如何?最后還不是一堆荒草沒了?所以還是早早的做上幾個書箱吧,走到哪里就帶到哪里,保持一個讀書人的本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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