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諼又馬不停蹄地返回齊國都城臨淄,一大早求見孟嘗君,孟嘗君很奇怪他回來得這么快,穿好衣服接見他說:“收完債了嗎?何以回來得這般快捷?”馮諼答道:“都收完了。” 孟嘗君問:“先生替我買了些什么回來?”馮諼說:“殿下曾言‘視吾家所寡有者’,臣暗想,殿下宮中珠寶堆積,犬馬滿廄,美女成行。殿下家中所缺少的,唯有仁義了,因此臣為殿下買了仁義回來。”孟嘗君說:“你怎么買的仁義?”馮諼答道:“殿下封地只有小小薛地,不但不好好體恤薛地子民,反而像商人一樣在他們身上榨取利益。臣為君計,私自假傳殿下的命令,將所有的債款都賜給他們,并焚燒了債契文書,百姓莫不歡呼萬歲,這就是臣為殿下買的仁義呀!”孟嘗君聽了很有些不高興,說:“我知道了,先生退下休息吧。”
齊湣王是齊宣王之子,而田文乃齊宣王之侄,他對孟嘗君心有忌憚,既羨其才,又妒其能。一年以后,有人在齊湣王面前詆毀孟嘗君,齊湣王就借機罷免了孟嘗君的相位,說:“寡人不敢用先王的舊臣為臣。”孟嘗君只好回到自己的封地薛地去。神情落寞、心境極差的孟嘗君車駕距離薛地還差百里之遙時,驚異地發(fā)現(xiàn),當?shù)匕傩辗隼蠑y幼,在路旁迎接孟嘗君??吹竭@一情景,孟嘗君頓時理解了馮諼為他買“義”的深意,回頭對馮諼說:“先生為我買的‘義’,今天終于看到了它的價值。”
馮諼說:“狡兔三窟,僅得免其死耳。今有一窟,未得高枕而臥也。”意思是說:“狡猾機靈的兔子通常會有三個洞,這樣才能免遭死患;現(xiàn)在您只有一個洞,還不能把枕頭墊得高高地躺著。請讓我再去為您挖兩個洞吧。”孟嘗君慨然應允,他給予馮諼五十輛車子,五百斤黃金作為活動經(jīng)費。馮諼向西去魏國活動,他對魏惠王說:“齊國放逐了他的大臣孟嘗君,哪位諸侯若搶先將其迎接到他們國家,以孟嘗之才,足可使其國家富庶而軍事強大。”于是魏惠王空出上位(指相位),讓原來的相作了上將軍,派使者帶著黃金千斤,百輛車子,去聘請孟嘗君。馮諼早早趕回去向孟嘗君報信,他告誡孟嘗君說:“千斤黃金,很重的聘禮了;百輛車子,這算是顯貴的使臣了。齊國君臣也應該聽說魏王重金求聘的事了。”他希望孟嘗君不要輕易答應魏國的請求。最終,魏國的使臣往返了三次,孟嘗君堅決推辭而不去。
齊湣王聽說這一消息,君臣上下十分驚恐,趕緊派遣太傅攜帶千斤黃金、繪有文采的車子兩輛、佩帶的劍一把,封好書信,向孟嘗君道歉說:“我沒有福氣,遭受了祖宗神靈降下的災禍,深信于巴結(jié)迎逢的臣下,得罪了您。我不值得您來輔佐,希望您顧念齊國先王的宗廟,姑且回到國都來,治理全國的百姓吧。”馮諼建議孟嘗君:“借此機會向齊王請求賜予先王傳下來的祭祀祖先使用的禮器,在薛地建立宗廟。”宗廟建成后,馮諼回報孟嘗君說:“現(xiàn)在三個洞已經(jīng)營造好,您可以高枕作樂(無后顧之憂)了。”這就是成語“狡兔三窟”和“高枕無憂”的來歷。
那些走掉的門客聽說孟嘗君重新當上了相國,又來投奔他。孟嘗君很惱火,對馮諼說:“我失勢的時候,他們不幫助我,都溜了。多虧先生竭力奔走,我才得以重新?lián)蜗鄧?。他們有什么臉再來見我呢?如果誰再來見我,我就唾他的臉,罵他一頓。”馮諼說:“公子大可不必這樣做。您現(xiàn)在做相國正需要大家扶持,可不能賭氣,把賓客趕走了,那樣誰還給您辦事吶?不如還像當初一樣熱情地招待他們,也顯得您的度量大。”孟嘗君說:“先生的話,我敢不聽嗎?”由于得到許多門客的支持,孟嘗君又做了幾年齊國的相,這都是馮諼的計謀所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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