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曾思玉帶紅二師第六團第一營和電臺,冒著細雨,迎著迷霧,向目的地跑去。經(jīng)過強行軍,大約在下午2時,曾思玉和所率的第一營就趕到了岔路口,立即對東西兩面道路觀察,并判斷出徐總指揮的馬隊尚未經(jīng)過此路口,曾思玉當時心情十分激動,心里想,這下可好了,完成送信任務(wù)更有把握了。隨即命令營長曾保堂帶部隊立即布置警戒線,還派出觀察哨,用旗語作信號聯(lián)絡(luò)等候。曾思玉帶一個班則在岔路口南側(cè)雪松下休息等候。大約等了兩個小時,觀察哨的旗語信號報告,東面有一支騎兵隊奔馳過來了。曾思玉心想,可能是徐總指揮的馬隊來了。果然,先頭幾個騎兵飛奔而來,剎時就到了面前,曾思玉立即拿著信搖晃著并高喊:“同志們停下,停下!徐總指揮來了嗎?”馬隊停了下來。曾思玉問:“請問哪位是徐總指揮?”一位馬背上的紅軍戰(zhàn)士回頭指著徐向前說:“這位就是我們的徐總指揮。”曾思玉萬分激動而驚喜地問:“您就是徐總指揮?”得到肯定回答后趕快把信呈上。徐向前接過信,看信封是毛澤東親筆所寫,就迅速拆開仔細地看了一遍。只見他眉頭緊鎖,臉上突然嚴肅起來,并非常氣憤地隨口說出:“哪有紅軍打紅軍的道理!”當時站在徐向前身邊的曾思玉心里也是極度緊張,他向徐向前敬禮,然后問:“報告總指揮,您有回信嗎?”徐向前略為思索后說:“沒有回信,我寫個收條簽上名字。”并詳細地詢問了曾思玉的職務(wù),以及毛澤東、周恩來的身體狀況。曾思玉接過簽字的收條后,逐一作了回答,并向徐向前敬禮,然后就返回追趕部隊。后來,曾思玉在他寫的《前一百年》回憶錄中詳細地回憶了這一情節(jié):“給徐總指揮送信,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徐向前,徐總指揮的高級指揮員風(fēng)度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揣摩著,毛澤東給徐總的這封信,可能是揭露張國燾妄圖危害黨中央的陰謀,闡述為了挽救紅軍,避免紅軍內(nèi)部沖突而造成互相殘殺的悲劇。黨中央和毛澤東率領(lǐng)領(lǐng)右路軍繼續(xù)北上的事實真相,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當時,身為四方面軍總指揮的徐向前,在歷史最危急的緊要關(guān)頭,旗幟鮮明地回答:‘哪有紅軍打紅軍的道理!’才使張國燾的陰謀未能得逞,為維護紅軍的團結(jié)做出了重要貢獻。”
第二天上午,曾思玉趕上了大部隊,回到了師部,并簡要匯報了送信過程。陳光、肖華聽完匯報后,滿意地說:“通信主任親自執(zhí)行,火速送毛主席的親筆信,圓滿地完成任務(wù),使毛主席放心了!”曾思玉把徐總指揮簽字的收條交給了陳光,陳光迅速派人把收條送交毛澤東。
曾思玉帶偵察連意外繳獲國民黨報紙。毛澤東看后高興地在大會上宣布:“我們再經(jīng)過幾天行程就到陜北,就同陜北蘇區(qū)紅軍會師了。”
1935年9月18日,紅一方面軍到達甘肅省岷縣哈達鋪(今屬宕昌縣)。索爾茲伯里重走長征路后,在他寫的回憶錄中說道:“紅軍先頭部隊在攻占哈達鋪時果斷地拿下了郵局,這是很長時間以來他們占領(lǐng)的第一個郵局。他們在那里找到了國民黨的報紙,毛澤東和他的指揮官們興致勃勃,一口氣讀完了這些報紙。”通過報紙,毛澤東知道了陜北有紅軍的消息,決定下一步到陜北去落腳。奧托·布勞恩(即共產(chǎn)國際軍事顧問李德)也在《中國紀事》一書中回憶,1935年9月在甘肅省岷縣舉行軍事會議,“堅持以前的決議,繼續(xù)向陜北的蘇維埃根據(jù)地前進,而且要加快速度。之所以這樣決定,是因為關(guān)于陜北形勢的新消息起了作用。”這個“陜北形勢的新消息”是誰提供的?
1935年9月17日,突破天險臘子口后,陳光師長命令曾思玉率紅二師偵察連化裝成“中央軍”到哈達鋪進行偵察。連長梁興初化裝成“中央軍”中校,曾思玉和指導(dǎo)員曹德連化裝成少校,幾名機關(guān)人員和副連長劉云標化裝成少校副官,走在隊伍的前面。
哈達鋪是甘肅省岷州境內(nèi)一個較大的鎮(zhèn)子,回漢兩個民族居住于北。傍晚時分,曾思玉一行到達哈達鋪。正巧,國民黨魯大昌部下一名少校副官帶領(lǐng)一支有幾十匹馬的騾馬運輸隊也剛駐進了哈達鋪一個騾馬店。當曾思玉、梁興初等人帶領(lǐng)偵察員進到鎮(zhèn)公所時,這位國民黨少校副官和鎮(zhèn)長急忙走了出來,表示歡迎:“你們辛苦了!兄弟我沒出來遠迎,還敬請原諒!”很快,曾思玉他們就了解了運輸隊的基本情況,并得知騾馬隊馱著服裝、彈藥以及面粉等物品。少校副官帶著曾思玉、梁興初他們來到騾馬隊。“中校”梁興初說:“少校副官,騾馬運輸隊的東西全部交給我們接收,不打收條!”這位少校副官聽后頓時臉色變得蒼白,嚇得不知所措。梁興初接著講道:“你不用害怕,我們是中國工農(nóng)紅軍,共產(chǎn)黨紅軍有優(yōu)待俘虜?shù)恼?,你可能都聽說了吧?只要放下武器,一律給予優(yōu)待。”就這樣,少校副官和他的騾馬隊人員乖乖地放下武器,當了俘虜。清理物品時,有一捆報紙引起了曾思玉的注意,因為他知道,毛澤東非常愛看報紙,更知道報紙對于當時被嚴密封鎖下的紅軍的重要性。曾思玉、梁興初、曹德連等就以最快的速度把報紙上交了師部,陳光、肖華很快就把報紙交給了毛澤東。
紅軍占領(lǐng)哈達鋪后,受到群眾的熱烈歡迎。索爾茲伯里在回憶錄中寫道:“哈達鋪群眾傾城出動,熱烈歡迎這些跋涉二萬四千里走進這座古城的男女戰(zhàn)士,他們以歡呼、笑臉和各種食物來歡迎這些疲憊憔悴,但斗志旺盛的紅軍戰(zhàn)士。”9月22日,中共中央決定在哈達鋪召開團以上干部會。曾思玉也參加了這次會議。會場設(shè)在一座關(guān)帝廟院里,大廟院內(nèi)有一座戲臺,是供人們趕廟會看戲用的,只好臨時把它當作會議主席臺。當毛澤東、周恩來、張聞天、彭德懷、王稼祥、張聞天等人健步走上主席臺時,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首先,由紅軍總政治部主任王稼祥宣布開會,然后請毛澤東講話。
這時,只見毛澤東向大家招手致意,微笑著向大家說:“同志們好!”臺下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此起彼伏,大家高聲地呼喊:“毛主席好!”
毛澤東又揮了揮雙手,示意大家坐下,然后開始作報告。后來,曾思玉多次回憶了毛澤東的這次講話內(nèi)容。1996年10月17日,曾思玉在中共中央舉行的紀念工農(nóng)紅軍長征勝利60周年座談會上說:“對于長征的這一偉大意義,還是1935年9月紅軍到達哈達鋪,毛澤東在接見紅軍干部時就作了深刻的闡述,他用洪亮的聲音對我們在座的同志說:我們的長征是不會白走的,她是播種機,沿途留下了受傷的同志,會生根發(fā)芽;她是宣言書,擴大了共產(chǎn)黨的威望,擴大了紅軍的影響,使幾萬萬民眾知道,中國工農(nóng)紅軍是人民的子弟兵,只有中國共產(chǎn)黨才能救中國!我們剩下的這幾千人,人數(shù)是大大地減少了,力量雖然小了,但這是我們黨和紅軍的精華,有了我們這些堅強的同志,我們的事業(yè)就一定會興旺發(fā)達起來!”2010年冬,曾思玉又回憶起毛澤東的這次講話:“‘我們這些幸存者終于踏過了千山萬水,突破了敵人臘子口最后一道防線,勝利地到達這里。我們所剩人數(shù)雖然不多了,但我們是紅軍的精華,我們是鋼鐵英雄漢,是革命的骨干。正如古語所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突破了敵人圍追堵截,我們勝利了,長征就要勝利了。我們長征是中國歷史上的第一次,我們紅軍長征是宣言書,它向全世界宣告,中國紅軍是英雄好漢。我們紅軍是宣傳隊,向全中國人民大眾宣傳……我們是播種機,把紅軍的種子播種在十一個省內(nèi),我相信它會發(fā)芽、開花、結(jié)果的。張國燾搞分裂和危害黨中央,他們南下,此路是不通的,他們還要回來的。告訴同志們一個好消息,紅二師偵察連在哈達鋪俘獲了敵人的一個騾馬大隊,繳獲了新近出版的報紙,上面登載了陜北‘赤區(qū)’的消息,那里有一支紅軍。我們再經(jīng)過幾天行程就到陜北,就同陜北蘇區(qū)紅軍會師了。’毛澤東話音剛落,會場上就立刻響起了長時間的掌聲和快樂的歡笑聲。”
曾思玉他們弄到的報紙,為黨中央決策把紅軍的“家”安在陜北起了重要作用,又一次得到了毛澤東的夸獎。正如索爾茲伯里在回憶錄中所說:“現(xiàn)在,在距江西的出發(fā)點成千上萬里之遙的哈達鋪,長征確切的目標才日漸明確了。”紅軍團以上干部會議召開后,根據(jù)黨中央決定,紅一方面軍正式改編為陜甘支隊,向陜北根據(jù)地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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