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今四川雅安石棉縣城11公里處,有一狹長的谷地,大渡河與松林河穿過崇山峻嶺匯聚此處,咆哮著奔瀉而下。此地河道陡峻,險灘密布,水流湍急,卻因為曾是大渡河上為數(shù)不多的渡口之一,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
清光緒年間,這里山洪暴發(fā),街市盡毀,于是重建之后取“山地久安,河流順軌”之意,改名“安順場”。然而,這個看似不起眼的渡口,在中國近現(xiàn)代史上卻從不平靜,一前一后來到這里的兩支部隊命運截然不同。
“大渡河流急且長,梯山萬眾亦倉皇。”當時光倒回到1863年5月,太平天國翼王石達開率部由滇入川抵達紫打地(今安順場)時,面對湍急的水勢一籌莫展,4萬多人馬被困于河邊進退維谷長達一個多月,不久陷于清軍數(shù)十萬之眾的重重包圍,最終無力回天,全軍覆沒。
歷史的步履有時驚人的相似,卻踩出了完全不同的足印。
時隔72年之后,1935年5月24日晚,中央紅軍先頭部隊也抵達了安順場,準備由此渡江。蔣介石方面認定“共軍插翅也難飛”,喊出“要朱、毛做第二個石達開”。
英雄末路之地,沒能困住紅軍。紅軍在此完成強渡大渡河的壯舉,并繼續(xù)人類軍事史上的奇跡——長征。
(一)
在記者尋訪安順場的途中,偶遇了一位同樣來此緬懷先烈的老人——細問才知,他叫孫東寧,正是當年強渡大渡河中紅一方面軍第一師第一團第一營營長孫繼先的兒子。1990年孫繼先在濟南病逝后,孫東寧按其遺愿,將父親的骨灰撒入大渡河,永遠與這片山河化為一體。
孫東寧對他父親的回憶,串起了眼前滾滾奔流的大渡河與那場驚心動魄的戰(zhàn)斗的時間聯(lián)系。1935年遵義會議之后,中央紅軍在短短的幾個月內(nèi)四渡赤水,重占遵義,南渡烏江,佯攻貴陽,威逼昆明,巧渡金沙江,并在堅持正確的民族政策而順利通過彝族地區(qū)后,向大渡河畔挺進。但這時紅軍的處境依然異常險惡:蔣介石飛臨成都親自督戰(zhàn),數(shù)十萬國民黨中央軍在后面追擊,四川軍閥劉湘、劉文輝等又調(diào)遣部隊扼守各主要渡口,憑險而據(jù)。
當年紅軍通過彝族地區(qū)并強行軍140里路后,孫繼先的一營在安順場前一個鎮(zhèn)子接到任務:消滅安順場守敵,找到船只,搶渡天險大渡河,打出一條路來。
在后來于河畔修建的中國工農(nóng)紅軍強渡大渡河紀念館里,記者找到了當年安順場渡口上一只渡船的復制品。原來,大渡河上水流太急,又多險灘暗礁,只能靠當?shù)靥赜械囊环N長約8米、須配備十多名船工、一次只能載十幾人的翹首木船擺渡。
孫繼先曾在回憶文章中講述:敵人顯然沒有想到紅軍會來得這樣神速,安順場上的戰(zhàn)斗經(jīng)過20多分鐘就基本解決了??勺屓司拘牡氖?,紅軍在這里沒發(fā)現(xiàn)渡船的蹤影——后來據(jù)俘虜交代,當時所有民船都被攏到對岸去了。
“正在此時,忽然聽到東南方向響起一陣槍聲,不一會兒,二連一個戰(zhàn)士跑來報告:‘營長,找到一條船!’”孫繼先的文章中寫道,原來戰(zhàn)士們沿河搜索時,恰好發(fā)現(xiàn)了僅有的一條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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