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昆,一位真正受人尊重的學者。這位“五四”運動后不久出生在北京的物理學家,一直保持著自己“不唯書,不唯上,只唯實”的個性。不喜歡任何科學以外的因素影響他平靜淡泊的生活,尤其是鮮花和掌聲。
黃昆1941年畢業(yè)于燕京大學。1947年獲英國不列斯托大學博士學位,而后在愛丁堡大學、利物浦大學從事研究工作,1951年回到祖國,在北京大學物理系教書育人26載,1977年以來在中國科學院半導體研究所工作。主要從事固體物理理論、半導體物理學研究,并獲得多項國際水平的成果,是我國半導體物理學研究的開創(chuàng)者之一。他出版了《固體物理學》、《半導體物理學》、《晶格動力學理論》等著作,其卓著成就獲得國家和中國科學院的多項獎勵?!皣易罡呖萍吉劇鲍@得者。
年輕時代的黃昆,科學思想活躍,不愿受書本知識的束縛??箲?zhàn)期間,他和楊振寧是西南聯(lián)大的室友,兩個年輕人常常為一個科學問題爭論得面紅耳赤,都想說服對方,但也是在這種爭論的過程當中,又給了對方新的靈感,這種不受任何學術思想束縛的爭論為這兩位世界頂尖的物理學家打下學術爭鳴的良好基礎。
黃昆早年留學英國期間,在諾貝爾獎獲得者、物理學家馬克斯?玻恩的建議下,潛心四年,完成了專著《晶格動力學理論》。該書問世后,不但成為該學科領域的一部權威專著和標準參考文獻,而且被譯為多國文字,一再重印。玻恩也給了這位年輕的中國人以極高的評價。他曾經(jīng)在寫給愛因斯坦的信中說:“這本書稿的內(nèi)容已經(jīng)完全超越了我的理論,我現(xiàn)在能懂得年輕的黃昆以我們兩人的名義所寫的東西就很高興了?!?
黃昆回國后,與謝希德教授在北京大學共同主持、創(chuàng)辦了我國第一個半導體專業(yè)。該專業(yè)頭幾年培養(yǎng)的學生,很多都成了我國新興半導體事業(yè)的第一批骨干。黃昆等人對半導體物理學研究的開創(chuàng),對我國從無到有地建立和發(fā)展半導體科學技術工業(yè)體系起到了重要作用。
一般人往往追求數(shù)量,頻繁出成果,而黃昆卻要求工作要“少而精”,要做出高水平、高質(zhì)量的工作。黃昆認為,對于搞科研的人來說,一是要學習知識,二是要創(chuàng)造知識。對做科學研究的人來講,歸根結底在于創(chuàng)造知識。他說:“創(chuàng)造知識,就是要在科研工作中有所作為,真正做出點有價值的研究成果。”他提出要做到三個“善于”:善于發(fā)現(xiàn)和提出問題、善于提出模型或方法去解決問題,善于作出最重要、最有意義的結論?!包S方程”與“多聲子躍遷理論”正是他善于發(fā)現(xiàn)問題和解決問題后得到的兩個最重要的結論。
“黃方程”是他看到同事的研究工作遇到問題時,用理論物理的觀點,首先提出晶體中聲子與電磁波的耦合波動模式及有關的基本方程。十多年以后,這種耦合振動的新振動模式在實驗上證實了,并在國際物理學界引起了廣泛的重視。后來,這項工作已成為固體物理領域一個比較典型的問題。
著名的“多聲子躍遷理論”則是在他參加一次科學討論時,對科學家提出的理論上的難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來在寫《晶格動力學》時,他針對原子振動這個問題思考了很多,最后通過一個簡化模型解決了多聲子躍遷的系統(tǒng)理論。這反映了黃昆先生對多年沒有解決的重要問題絕不放棄,在具備條件和方法時最終加以解決。
黃昆認為,如果不深入思考一個具體的科學問題,如果不親自動手算點東西,腦筋就開動不起來,很難做出有什么創(chuàng)新性的成果,也無法看出學科的發(fā)展趨勢。他無法想象,僅僅看看文獻,出席一些學術會議,就能把握科研的方向。他不贊成整天討論發(fā)展方向,而不實實在在地解決具體的科學技術問題的做法。
對待學術“不唯書,不唯上,只唯實”的黃昆與妻子相處確是一派相濡以沫的儉樸本色。
鄭厚植說:“黃昆曾3次拒絕給他的房子,一直住在中關村20世紀五六十年代修建的那種紅磚房,狹窄昏暗,屋里堆滿了書和一些舊家具,顯得非常擁擠。他說住在舊房子里,走路都踏實。我們勸他好多次才搬了家。黃先生公私分明得很,他喜歡爬山,后來爬不動了,就到頤和園,但從來不用所里配給他的車?!薄?
張樹霖對黃昆喧聲的物質(zhì)追求和精神追求之懸殊有切身體會?!跋壬偸谴┑煤軜闼?,楊振寧回國在友誼飯店講課,我和先生一起去聽,門童把先生攔住了,不讓進?!?
讓陳辰嘉最感動的是,1961年結婚時,單位分房很困難。黃先生一家每次出門都會把鑰匙給她,讓她去住。她還清楚地記得黃昆夫人的拌面的味道,“我們經(jīng)常討論問題忘了時間,黃先生就把我?guī)Щ丶?,現(xiàn)在想起來,李先生做的拌面很好吃?!?
李愛扶,1952年4月為愛情來到中國,與黃昆結婚后也在北京大學物理系工作。來自文化背景完全不同的英國,從語言到做飯,李愛扶都從頭學起,黃昆對夫人李愛扶打出了“90”的高分。張樹霖說,“許多和她接觸過的人說,‘她比中國的賢妻良母還賢妻良母’,人如其名——愛夫?!?/P>
責編:田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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