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整天吵的就是枝節(jié)性雞毛蒜皮的小事,臺灣的文革遠勝大陸,愚民政府足堪告慰?”
最后幾句話不知“民國粉”們情何以堪?
不僅僅是普通的網(wǎng)民,就是知識精英對臺灣也持幾乎全面的否定態(tài)度。臺灣最著名的媒體評論員南方朔最近發(fā)表文章《臺灣只剩下反動的空話》。其最后結(jié)尾如下:
“早年我讀黑格爾所著的《歷史哲學》,黑格爾指出希臘文明一度十分光耀,但到了末期,務虛不務實,凡事不肯誠實面對,哲學變成空言只剩語言游戲,美學只剩墮落浮夸。今天的臺灣當權(quán)者面對問題,也只是一堆反動的空話,臺灣怎么會有未來?”
只是一個沒有未來的臺灣怎么就成了自由派群體的偶像呢?
客觀來講,兩岸網(wǎng)民們的言行絕非孤案,實是人類社會發(fā)展過程中極為常見的“文化浪漫主義”現(xiàn)象。其根源都在于因為不滿自身的問題,而把另一個參照物美化。
這種文化浪漫主義在西方可謂源源流長。法國啟蒙運動大師伏爾泰,崇拜中國儒家思想,并將中國的政治體制視為最完美的政治體制(因為中國的文官制度能讓下層階級人民得以晉升為統(tǒng)治階層)。而他對今天中國不少自由派贊譽有加的天主教則是大加鞭撻,把天主教教宗比作“兩足禽獸”,傳教士是“文明惡棍”,天主教是“一些狡猾的人布置的一個最可恥的騙人羅網(wǎng)”。他視孔子為真正的哲學家,他曾說“那個圣人是孔夫子,他自視清高,是人類的立法者,決不會欺騙人類。沒有任何立法者比孔夫子曾對世界宣布了更有用的真理。”不知大家還記得五四精英們“打倒孔家店”的歷史聲音嗎?(胡適年青時提出這樣的口號,但晚年時卻又在為人、處事、律己和價值觀上皈依了儒學)。
不僅法國,十八世紀的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三世就想讓瑞典成為中國一樣的國家,他的老師卡爾.舍費爾為國王做了多場演講,把中國美化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努力宣揚中國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就是到了現(xiàn)當代,這股文化浪漫主義也不絕于縷。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中國,今天我們自已稱之為“十年浩劫”,但在當時的西方,普遍認為中國非常好,走向一個會使大部分人的生活改善的道路。如果我們現(xiàn)在再回頭看看當時西方左派學者的著述,簡直把中國美化到荒唐無以復加的地步。就是在今天,法國著名地緣政治學者、歐盟委員會專家、現(xiàn)代中國國際研究發(fā)展中心創(chuàng)始人PierrePicquart先生就一再的聲明,中國的制度是全球最好的!
之所以有這樣的文化浪漫主義,原因不過兩個:一是本國問題叢生,需要一個外部的榜樣做為變革的動力;二是被文化浪漫的一方文明領(lǐng)先世界。
中國在領(lǐng)先了世界數(shù)千年后,在十八世紀逐漸陷入停滯,并于1840年后一再敗于西方文明。于是主客易位,來自西方的文化浪漫主義也開始在中國生根發(fā)芽。曾經(jīng)走在國人前列的康有為認為中國人只要穿了西服就有了西方的思想,隨后的孫中山認為只要建立西方一樣的制度就會一步登天。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通過六十年的努力,終于成為全球第二大經(jīng)濟體,再次躋身世界大國行列。然而一百多年的歷史慣性絕非六十年所能化解。所以今天,不僅西方對中國有文化浪漫主義,同樣的,中國對西方也有文化浪漫主義。相對而言,處于趕超、重新崛起的中國對西方的文化浪漫主義更為嚴重,也更需要警惕。這里不妨僅舉一例,西方發(fā)生如此嚴重的自稱百年一遇的經(jīng)濟危機,卻依然被自由派學者當作我們學習的榜樣。甚至于2008年西方危機最為嚴重的時候,中國竟然出現(xiàn)了“憲章派”。
這種文化浪漫主義產(chǎn)生的誤導效應當然危害無窮。這不妨僅舉一例:香港《南華早報》10月14日發(fā)表文章稱,中國富人移民美國后,大呼后悔死,他們中越來越多人正考慮放棄美國公民身份。因為美國的稅負高的超出想象。根據(jù)美國法律,公民和永久居民(綠卡持有者)不論住在哪里,其世界范圍的收入都要被征稅。只是放棄美國公民身份也要付出很大代價。完成這一過程需花上一兩年,還有高額法律咨詢費用。當然直到今天,仍然有富豪帶著不切實際的憧憬要前往美國,也仍然在重復著“后悔死”。
富豪們的“后悔死”其影響最多不過一個家庭,但假如一個國家也步上歧途,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戈爾巴喬夫接任總書記的時候,蘇聯(lián)還是世界超級大國,全球第二大經(jīng)濟體,而到了他統(tǒng)治的末期,連買一雙襪子也要憑票購買了。到了葉利欽時代,這個昔日強國的退休金僅合每月8美元!而且經(jīng)常拖欠!就是在首都莫斯科,警察也公然勒索外國游客。無論是戈爾巴喬夫還是葉利欽,這兩個人的共同點都是把西方當作自己的榜樣!
今天的中國在提前四十年完成鄧小平三步走戰(zhàn)略,邁入中等收入國家行列之際,也同樣進入了一個新的轉(zhuǎn)折點。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客觀探索得失,制訂未來發(fā)展的戰(zhàn)略。顯然,文化浪漫主義就十分的不合適宜。以中國規(guī)模之大,歷史之悠久,人口之眾多,問題之復雜,這個世界不會有任何榜樣可資借鑒。更何況,陷入危機長達四年的西方歐美,也同樣在苦思未來的出路。美國著名的經(jīng)濟學家斯蒂格利茨在其著作《不平等的代價》中明確提出“民主處于危險中”(第五章)。中國怎么可能把一個處于危險中的模式當作自己未來發(fā)展的榜樣呢?
由于十八大臨近,法國各大出版社都爭先出版有關(guān)中國政治、經(jīng)濟、社會的大小專著,其中最引人關(guān)注的應該首推由法國著名中國問題研究專家弗朗索瓦•高德盟François Godment撰寫的書作《從毛澤東主義到資本主義,中國想要什么?》(Que veut la Chine? De Mao au capitalisme)。高德盟在他的書中對北京政權(quán)這么一個難于命名的政治體制模式能夠延續(xù)這么多年感嘆不已,他說,中共目前的政治體制實在是世界上絕無僅有,只有古代的威尼斯共和國和今天的梵蒂岡可以與之相比較。顯然,東西方都在擺脫各自不切實際的文化浪漫主義,而走向真實。
無獨有偶,一向支持臺獨、反華、反中的《自由時報》竟然出人意料的刊登了一個大陸大學生的調(diào)查報告。報告稱大多數(shù)人共識是:中國的制度大致符合國家需要、美式民主不適用中國、依樣炮制美式民主在中國將引發(fā)許多問題,即使為了進步,我們必須步上民主亦然。顯然,被視為國家未來的青年,也在整體上告別文化浪漫主義,這才是中國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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