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草根、達人、憤青、蟻族、宅女、月光族、粉絲”;“醫(yī)改、產(chǎn)權證、二手房、廉租房、軌道交通、地溝油、PM2.5”;“低碳、閃婚、團購、微博、網(wǎng)聊、自駕游”;“拜金主義、傍大款、買官、貪腐、碰瓷、吃回扣、潛規(guī)則、封口費”……
如果用你的眼球快速掃描上述詞匯,你肯定會覺得這不就是生活中經(jīng)常會遇到的一些詞匯嗎,但能夠讓這些詞匯聚集在一起其實是一件了不起的成就。一個多星期前,商務印書館出版的第六版《現(xiàn)代漢語詞典》正是因為這一成就成為人們關注和熱議的焦點。
英國《每日電訊報》駐華記者馬克·福賽思感嘆道,“詞典很少會制造出新聞。但在本周,這種事成了現(xiàn)實,而且經(jīng)由一家中國出版社之手。”
讓詞典內(nèi)容“接地氣”
不少中國網(wǎng)友說,“點擊”這些新詞酷語,幾乎可以對當下中國社會一窺全貌。從這個意義上看,歷時7年修訂的新版《現(xiàn)代漢語詞典》幾乎成了一部關于現(xiàn)代中國社會生活的“百科全書”。
“你能這樣了解中國,是因為詞典能夠以歷史學家所不具備的方式來記錄社會。”馬克·福賽思所指的“歷史學家所不具備”的記錄方式,就是歷來以嚴謹權威著稱的詞典編纂一下子變得寬容親切,而新詞收錄也成為一種“全民行動”。
說白了,就是“接地氣”。
其實,在網(wǎng)絡的推動下,這些接地氣的“納新”方式早已為全球詞典的編撰者所關注和采用。每年的9月,《牛津簡明英文詞典》都會發(fā)布一份新詞表。去年,時值出版百年,它迎接了400個新詞成員加入,這也使得其年度更新詞匯比平常具有更重要的意義。比如“男性比基尼”(Mankini)、“牛仔質(zhì)地的打底褲”(Jeggings)、“不愿接受真相的人”(Denialist)等等。
同一年,韋氏出版公司更是將一些微博使用者的流行新詞納入到新版《韋氏大學詞典》中。比如“兄弟情”和“美洲豹”就被賦予了新的意思,前者指“男人間親密但非同性戀的友誼關系”,后者則是追求比自己年輕的男性的中年女性。
除漢語和英語詞典外,日本的出版社也曾發(fā)起過為日文詞典募集新詞的活動。比如出版《明鏡國語詞典》的大修館書店,就曾在日本382所學校里面,針對日本初高中生進行一項詞語募集活動。該活動從大獎中選出了“神”(極其出色)、“土星本能”(有意將話題夸張化)、“半瞬”(比一瞬更短的時間,形容速度超快)、“貧格”(品位差)等10組最優(yōu)秀作品。
從這些“潮味十足”“富有生活氣息”的新詞被詞典收錄可見,世界各國的詞典編纂者們都在進行著詞典的大眾化革新。而原因就正如中國社會科學院原副院長、《現(xiàn)代漢語詞典》第六版修訂主持人江藍生所說:“這些新詞、新義像一面廣角鏡,全方位地折射社會的深刻變化,富有強烈的時代氣息。”
把新詞入選的決定權交給公眾
而在這場詞典編纂的民主化過程中,英國科林斯出版社走在了最前面。
7月18日,英國科林斯出版社宣布,自當日起邀請公眾推薦自己認為應該納入現(xiàn)代英語辭典的新詞匯。
一年以前,科林斯出版社就開通了科林斯在線英語辭典網(wǎng)站,搜集和編輯記錄各種新詞。并且完全打開了詞典編寫的封閉過程,允許公眾參與其中。在這個新詞推薦網(wǎng)站上,首頁的正下方會看到一個“提交新詞釋義贏取獎品”的按鈕,點進去會有提示當日需要推薦的新詞。每天都會有一位獲獎者。7月23日的獲獎者是一位名叫埃捷·阿什維尼的女士,她因提交新詞“shmoodling”而獲得一個科博電子書閱讀器。該詞意為緩緩地靠近某人并以浪漫的方式獲取別人的喜愛。而7月24日的獎品是一張價值75美元的蘋果播放器禮品卡。
除了“有獎薦詞活動”,網(wǎng)站上也發(fā)布新詞推薦標準:包括被使用的頻率、來源和持久力,依據(jù)則需出自Collins
Corpus——科林斯出版社的語言匯總數(shù)據(jù)庫。任何使用英語的人都可以發(fā)現(xiàn)或者創(chuàng)造新詞,并把這些詞推薦給科林斯,專家斟酌考慮之后決定是否把它們納入科林斯網(wǎng)上英語辭典。辭典編輯應該在兩三周之內(nèi)向推薦者提供反饋,編輯部對首次推薦未被采納的新詞將跟蹤評估一年。
目前,科林斯出版社的編輯們已經(jīng)推薦了一批新詞,比如“omnishambles”(糟糕透頂,混亂至極)、“superphone”(超級電話)、“tash—on”(親嘴、吻),還有“twitlit”(推特文學,超短詩歌小說等)。
“許多人熱衷于英語的保護和演進:對于科林斯網(wǎng)上英語辭典來說,盡可能把耳朵貼近地面,盡早發(fā)現(xiàn)來自大眾文化、社會生活、科學技術的新詞匯是生存之必需。”科林斯數(shù)碼業(yè)務負責人亞歷克斯·布朗解釋說。
“平民化”的回歸
其實,英語世界第一部大規(guī)模的詞典《牛津英語詞典》歷來都有“全民運動”的傳統(tǒng)。早在1879年,牛津詞典的最初編撰者約翰·穆雷就曾向公眾廣泛征集英文詞匯來編輯成一本大詞典,“穆雷征集法”由此得名。他號召天下對語言研究有興趣的民眾自主閱讀書籍,把碰到的詞匯用詞匯卡的形式編寫好,寄給主編,編輯隊伍再根據(jù)收到的詞匯卡進行考究和篩選,最終編入字典。它的編纂是不折不扣的全民運動,參與者不乏殺人犯,農(nóng)婦,主教等身份。在全民的共同參與下,第一版《牛津大詞典》于1928年問世。
在穆雷編纂詞典的過程中,一位來自美國康涅狄格州紐黑文的外科醫(yī)生威廉·切斯特·麥納曾為《牛津英語詞典》寄出一萬多個詞條。他是一個古怪的人,與穆雷保持了20年的通信卻始終不肯現(xiàn)身造訪牛津。直到穆雷親自登門拜訪才發(fā)現(xiàn)這個天才編詞者的真相,雖然文字造詣很深并且熟讀英文名著,但卻是一個神經(jīng)錯亂的殺人犯,被關在布勞德默精神病院。這是《牛津英語詞典》編纂史上最著名的“教授與瘋子”的故事。
1999年,《牛津英語詞典》編委會再次宣布向英語國家的公眾征集新的英文詞匯,以編撰最新版的牛津詞典。這距穆雷提出類似呼吁的時間過去了近120年。當時美國網(wǎng)上媒體評論說,牛津詞典征集新詞匯的動議不像是促銷的小花招,而是很認真的一項工作。所有提供新詞匯的人都必須同時提供這些詞匯被公開使用的證據(jù),因而不做一番研究是辦不到的。
事實證明,在詞典編纂的過程中,規(guī)范性是相對的,而語言的變化和發(fā)展是絕對的。再者,社會發(fā)展總的趨勢是越來越走向語言和文化的多元化和平民化,而不是走向單元化和精英化。所以,詞典編纂向民間智慧“開放”是一種趨勢。正如科林斯在線英語詞典網(wǎng)站上說的那樣,允許公眾通過某種形式參與這個過程,能夠推動詞語的記錄方式民主化和動態(tài)化。這才是文化傳承的最好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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