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zhàn)國時期,以牛耕、鐵器為代表的新的生產(chǎn)力不斷發(fā)展,集中反映到政治文化上來,尤其在文化上體現(xiàn)出了百家爭鳴的盛世景象,而天文學這一時期也得到很大發(fā)展,并由此奠定了中國古代在世界天文史上的地位。司馬遷在《史記·天官書》中指出:“昔之傳天數(shù)者:高辛之前,重、黎;于唐、虞,羲、和;有夏,昆吾;殷商,巫咸;周室,史佚、萇弘;于宋,子韋;鄭則裨灶;在齊,甘公;楚,唐眛;趙,尹皋;魏,石申。”其中,齊國的甘公及魏國的石申,就是戰(zhàn)國時代兩大天文學家。對此,《晉書》有著同樣記載,“其諸侯之史,則魯有梓慎,晉有卜偃,鄭有裨灶,宋有子韋,齊有甘德,楚有唐昧,趙有尹皋,魏有石申夫,皆掌著天文,各論圖驗。”這里的甘德就是《史記》中提到的甘公。
因年代過于久遠,關于甘德的屬國在歷史上有著不同的記載與爭議,其中《史記·天官書》記載甘德為齊人,劉宋裴骃在《史記集解》中記錄為魯人,《史記正義》則提出為楚人,并由《漢書》和《三國志》沿用,稱其為楚人。由《漢書·律歷志》將兩人的天文著作合為一書,并在南宋晁公武的《郡齋讀書志》中正式命名為《甘石星經(jīng)》。其中,甘德寫有《天文星占》八卷,石申寫有《天文》八卷。
該書在歷史流傳過程中也是命運多舛,歷代屢有篡改增刪,現(xiàn)存民間流傳的抄本已不是原文。原書詞意較淺,也很簡略?!稘h書·律歷志》記載這部書有各八卷,到《隋書·經(jīng)籍志》記載只有各一卷,到唐以后此書就完全散佚了,僅在唐代天文學著作《開元占經(jīng)》中保有一些片段,現(xiàn)傳版本大都由唐代人摭拾破殘舊本,綴補而成,但到南宋晁公武的《郡齋讀書志》僅保存了它的梗概。然而,此后《甘石星經(jīng)》在流傳中有著越來越多的版本。如元朝末年陶宗儀的《說郛》中收錄的;還有明崇禎中期毛晉的《津逮秘書》本,由毛晉收錄并刻印,又名汲古閣本;此外還有《五朝小說》《道藏義》等也收錄此書。這些版本都稱《甘石星經(jīng)》為《星經(jīng)》或《通占大象歷星經(jīng)》,雖然各種版本卷數(shù)有多有寡,但內容都完全相同,附有的星座圖形也相似,只是次序互有先后,這些版本應當同出一源,源于原本《甘石星經(jīng)》。
通過流傳版本以及相關古代天文資料保存的內容可知,《甘石星經(jīng)》以甘德、石申兩人記錄的關于宇宙星系變化情況為主要內容,反映了戰(zhàn)國時代天文學成就,是世界上最早成書的恒星和五行星的觀測記錄?!陡适墙?jīng)》中的《甘石星表》最早記錄了恒星變化位置圖表,石氏部分包括二十八星宿、中官與外官;甘氏部分則系統(tǒng)記錄了金、木、水、火、土五大行星的運行,發(fā)現(xiàn)了五大行星的出沒規(guī)律,記載了八百顆恒星的名字,測定了一百二十顆恒星的方位。如《甘石星經(jīng)》稱北斗星為北斗七星,視為天帝的星君,“北斗星謂之七政,天之諸侯,亦為帝車。魁四星為璇璣,杓三星為玉沖,齊七政,斗為人君號令之。主出號施令,布政天中,臨制四方”。
當然,中國古代的天文記載更多的是運用其來占卜,《甘石星經(jīng)》中的關于天文、天象記載也不例外,具有歷史局限性。如對于北斗七星的記載明顯附有占卜之意,“守斗西,大饑,人相食。守斗南,五果不成。五星入斗,中國易政,又易主,大亂也。彗孛入斗中,天下陜,主有大戮,先舉兵者咎,后舉兵者昌。其國主大災,甚于彗之禍”。顯然從記載來看,關于北斗七星位置轉輾賦予更多國家時運的預測,這里也涉及了彗星。事實上,這種通過天象變化占卜國運的文化在后世產(chǎn)生了較大影響,成為生產(chǎn)力極不發(fā)達情況下的一種特有文化方式,如西漢諸帝還好言讖緯,將一些天文現(xiàn)象牽強附會,妄言興衰,宋代禁止流傳,緯書中也保存有春秋戰(zhàn)國時的天文資料。
《甘石星經(jīng)》中的《甘石星表》所載星座的測量形式,是中國天文測量學上獨特的赤道坐標系。這個星表也是世界上最早的星表,比希臘天文學家伊也谷測編的歐洲第一恒星表大約早二百年,后世許多天文學家在測量日、月、行星的位置和運動時,都要用到《甘石星經(jīng)》的數(shù)據(jù)?!陡适墙?jīng)》標志著我國古代天文學的發(fā)展高度,同時也影響到當時的政治、文化生活。秦始皇造阿房宮和建造驪山陵墓,就采用了天文學的知識,兩座建筑上具天文下具地理。西漢惠帝元年重修長樂宮,將城垣提高三丈,“城南為南斗形,北為北斗形,至今人呼漢舊京城為斗城”。在西漢陵墓壁畫中也有相當精彩的星象圖,最有名的是河南洛陽西北郊西漢墓中的壁畫天文圖。
春秋時期的天文成就由此奠定了中國天文學的基礎,影響深遠,“其巫咸、甘、石之說,后代所宗。暴秦燔書,六經(jīng)殘滅,天官星占,存而不毀。及漢景武之際,司馬談父子繼為史官,著《天官書》,以明天人之道。其后中壘校尉劉向,廣《洪范》災條,作《皇極論》,以參往之行事。及班固敘漢史,馬續(xù)述《天文》,而蔡邕、譙周各有撰錄,司馬彪采之,以繼前志。今詳眾說,以著于篇”。顯然,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天文成就中當屬《甘石星經(jīng)》最大,同時該書是我國也是世界上最早的一部天文學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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