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夏淑琴有兩個“家”:一個刻在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內(nèi)的“哭墻”上,外婆外公、爸爸媽媽、姐姐和兩個小妹;另一個“家”則在南京馬群,17個人的大家族,四代同堂其樂融融。
如今,為了“哭墻”上的這個家不被遺忘和污名,包括年僅4歲的重外孫在內(nèi),夏淑琴的四代人在接力為南京大屠殺作證。
夏淑琴,1925年5月出生在南京。日軍進攻南京前,夏家共有9口人。外祖父聶佐成(70多歲)、外祖母聶周氏(70多歲)、父親夏庭恩(40多歲)、母親夏聶氏(30多歲)、大姐夏淑芳(16歲)、二姐夏淑蘭(14歲)、大妹妹夏淑蕓(4歲)、小妹妹夏淑芬(1歲)和8歲的夏淑琴,一家人租住在城南新路口5號一個房子里。
滅門慘劇就發(fā)生在南京大屠殺開始的第一天。
1937年12月13日上午,一隊日本兵約有30人來到夏家門前敲門,剛剛打開門的哈姓房主就遭到槍殺。父親看到這個情況,跪在日本兵面前懇求他們放過家人,也被日本兵用槍打死。
母親嚇得抱著1歲的小妹妹躲到一張桌子下面,被日本兵從桌子下面拖出來,日本兵從母親手中奪過小妹妹,把她摔死在地上,接著他們扒光了母親的衣服輪奸后刺死。隨后,外祖父、外祖母及兩個姐姐也相繼遇害。
“當(dāng)時我躲在床上的被子里,由于恐懼,嚇得大哭,被日本兵用刺刀在背后刺了三刀,當(dāng)時就昏了過去,不省人事。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被大妹妹夏淑蕓的哭聲驚醒,看到周圍全是親人的尸體,我們倆哭喊著要媽媽……”夏淑琴回憶道。
僥幸活下來的夏淑琴姐妹靠家里僅剩的炒米、鍋巴活了下來。直到14天之后,才先后被“老人堂”(慈善機構(gòu))和舅舅收養(yǎng)。
如今,7位親人的名字都被刻在了紀念館“哭墻”之上。每年清明和12月13日,夏淑琴都會在家人的陪伴下到此處祭奠。
“作為孤兒的我只能在這面冰冷的‘哭墻’上感受親人的存在。”夏淑琴說。
1949年10月,新中國成立以后,夏淑琴的生活才開始改善。1954年,她與張鴻章結(jié)婚,生下了3個孩子。丈夫早逝,夏淑琴又獨自將兒女拉扯大,如今也有了兩個外孫女,一個孫子一個外孫。“加我在里面,一家剛好17個人。”夏淑琴說。
在這個大家族的眼中,夏淑琴是個了不起的老婆婆。
1994年8月,夏淑琴成為戰(zhàn)后第一個踏上日本國土控訴南京大屠殺暴行的幸存者;2002年,夏淑琴以幸存者的身份再赴日本進行證言集會;2006年,夏淑琴則是以被告人的身份赴日應(yīng)訴,污蔑其為假證人的日本右翼分子缺席并撤訴,夏淑琴當(dāng)庭反訴,控告對方名譽侵權(quán)并最終獲得了勝訴。
“在日本右翼修改教科書、污蔑她為假證人之前,她也是個想過平靜生活的老人,畢竟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幾十年,最后挺身而出,是真的覺得太受欺負了。我陪著她幾次到日本,親眼看她跟日本民眾交流,和日本右翼辯論,真的很佩服我這個婆婆的勇氣。”郝明萍說。
“外婆外公、爸爸媽媽、姐姐和小妹們,你們好嗎?多少次在夢里與你們相遇,我多么渴望再吃一串外公外婆給我買的糖葫蘆;我多么渴望再次聆聽爸爸媽媽的聲音,哪怕是爸爸您對我嚴厲的訓(xùn)斥聲;與姐妹們互相打鬧嬉戲的聲音似乎還飄蕩在耳邊……”12月1日,在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組織的家祭現(xiàn)場,32歲的夏媛替外婆夏淑琴讀出了這封家信。
似乎是繼承了外婆的堅強,這個從七八歲就聽著南京大屠殺親人遇害故事長大的姑娘,如今越來越多地參與到傳承幸存者證言的工作中來。“知道我是幸存者之后,身邊有很多人都會來詢問我南京大屠殺是不是真的存在等問題。我覺得我有責(zé)任,用我外婆的例子告訴他們,這是鐵一般的事實。”夏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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