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玉米,金黃黃,養(yǎng)活了異國的小兒郎。我捧著玉米回頭望,站在地里的是我娘。”這是一首傳唱中日跨國親情的歌謠,如今“小兒郎”們的年齡整整增加了70歲,“娘”已逾90歲,他們于7月中旬在哈爾濱重逢。
他們是中國養(yǎng)父母與日本殘留孤兒,從硝煙中相扶走來,跨越兩國厚土上的深痕,成為歷史的證人與和平的使者。
1945年,中國人民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同年日本開拓團從東北撤退,將4000多名日本兒童遺棄在中國土地上。“這是侵略者的孩子,我痛苦糾結,但是抱起那可憐的孩子不忍心放下。”中國母親李淑蘭說,她拿到一張寫著孩子生日和住址的“托孤信”,收養(yǎng)了5歲的日本遺孤田麗華。
戰(zhàn)后的中國傷痕累累、百廢待興,在艱難度日的情況下,中國養(yǎng)父母省吃儉用撫育孤兒,供他們念書。“她患有癲癇、膀胱炎,19歲時還被我背著去看病。”90歲的李淑蘭回憶說:“1950年我們生了自己的孩子,但是對養(yǎng)女‘高看一眼’,就是更加疼愛,錢都省著給她治病。”
1972年,中日兩國邦交恢復正?;?,日本遺孤陸續(xù)回國尋親。李淑蘭的養(yǎng)女田麗華也在1980年與日本親生母親取得聯(lián)系,并于第二年告別養(yǎng)母回到日本,改叫日本名字“池邊順子”。
李淑蘭低語:“之后她在84年、96年回來看過我兩次,帶來日本的毛毯,因為怕我在哈爾濱過冬挨凍,但是那之后就失去聯(lián)系了。”在漫長的歲月中,能再看一眼女兒是李淑蘭最大的心愿。
2015年7月11日,日本遺孤感恩團時隔6年再次赴黑龍江探望“中國媽媽”。12日,兩國民間團體——東京日中友好之會、哈爾濱日本遺孤養(yǎng)父母聯(lián)誼會舉行聯(lián)誼活動,日本遺孤們改編歌詞,為中國養(yǎng)父母唱到:“我有兩個家,一個在東瀛,一個在中華。夢中熱淚灑,呼喚著中國的老媽媽。”
臺下的日本遺孤與中國養(yǎng)父母們淚泗滂沱,也包括李淑蘭。當天白發(fā)蒼蒼的她蹣跚而來,卻沒有在現(xiàn)場50余名日本遺孤中發(fā)現(xiàn)女兒的身影。李淑蘭緊握著女兒的照片說:“看到他們,就像見到自己孩子一樣。”
20年前,曾被方正縣一對夫妻收養(yǎng)的日本遺孤遠藤勇在此修建了“中國養(yǎng)父母公墓”。如今,更多手捧鮮花的日本遺孤拜在墓碑前,含著淚叩首、再叩首,“這就是我的親爹媽,撫孤恩情70年,比山高比海深!”
此次帶隊而來的日中友好之會理事長池田澄江同樣是一名日本遺孤,她說:“每次在電視里看到日中關系緊張,我的心又著急又難過,因為對我們遺孤來說日本是祖國,中國是故鄉(xiāng),日中能真正和解是我一直的心愿。”
抗戰(zhàn)勝利后,中國養(yǎng)父母的撫孤之情綿延70年,以民間之力推動兩國和平之輪前進。現(xiàn)在,日中友好之會的遺孤們許多人已疾病纏身,“我們想用夕陽時光,溫暖以德報怨的中國人,為中日兩國世代友好盡力。”日本遺孤村松綠告訴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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