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前面放著兩篇講道稿,它們激怒了一向篤信上帝的不來梅人,致使他們不準愛北斐特的熱誠信仰者弗·威·克魯馬赫爾繼 續(xù)在圣安斯加里烏斯教堂講道。[104]如果說,在僅僅稱上帝為宇宙之父和最高存在的一般講道稿中常常可以發(fā)現(xiàn)水分太多,那么在克魯馬赫爾的上述演說中卻 含有堿,明礬,甚至還有硝酸。這些演說讀起來之所以有趣,是因為在這里也發(fā)生了傳教士從講壇上向教友呼吁的創(chuàng)舉,它們表明,克魯馬赫爾是一個非常機智的、 富有創(chuàng)造性的、想象力豐富的狂信者。他這些激烈的言詞是否出自他對基督教的真正堅如磐石的信念,——這值得懷疑。我們認為,克魯馬赫爾不是一個偽君子,他 只是出于愛好才使用這種方式講道,而且不能放棄這種方式,因為福音派牧師細聲細語談論愛的時候慣用的腔調(diào)和傳教士講道時慣用婦女愛聽的腔調(diào)都是十分庸俗 的。如果克魯馬赫爾把講壇變成宗教裁判者的寶座,他就歪曲了這個講壇的意義,這一點是很清楚的。他的教友能從這種講道中得到什么呢?除了虔誠主義[9]極 端厭惡的宗教傲慢之外,什么也得不到。誰對自己的教友僅僅要求他們有信念,誰只用一些同義詞來說明這條不可違背的訓誡,而把講道稿的其余部分用來辯論當前 的問題,那他就是在散布自負、高傲、正統(tǒng)的僵化思想,也就很少去宣講基督教的教義了。這就造成一種印象,似乎克魯馬赫爾正在有條不紊地完成一項任務:把基 督教的淳樸變成高傲。聰明、才智、幻想、詩才、藝術(shù)和科學在上帝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這種說法在他看來是老生常談。
他說:
“天國感到高興的不是詩人的誕生,而是誤入歧途者的覺醒。”
他向自己教友中精神最貧乏的人描繪他所能具有的重要性:這種人必然覺得自己比克魯馬赫爾在講道中動輒予以革出教門的康德、黑格爾、施特勞斯等人更高尚和 更聰明??唆旕R赫爾的最隱秘的實質(zhì)不就是由被抑制的虛榮心和出人頭地的意圖形成的嗎?有許多人想往高處走,過去依靠勤奮、勞動和天才未能達到,現(xiàn)在就希望 以非常虔誠的信仰來達到這永恒的頂峰。有些人正是想這樣來說明克魯馬赫爾在不斷地抨擊世界上著名的一切事物。十分遺憾的是,這兩篇講道稿中很少有使人變溫 和的成分,很少有動人之處、親切的話語、真正的痛苦等等。這樣一個倔強和熱誠的人不可能熟悉愛的主題。同時,我們在這兩篇講道稿中還找到一些段落,使我們 再次諒解這個人的奇怪性格。在我們這里,如此妙語連篇的講道是少見的,例如:
“是的,朋友們,在那遙遠的海岸上暴風雨怒吼的地方,在那憂郁的 月亮升起、靜靜的繁星悲傷地望著大地的地方,世界還沒有終止。在這個世界的外面還有一個遙遠的、光明的世界。啊,那里比這兒美好。那里再也沒有人要拿著玫 瑰花去掃墓,那里愛情再也不遭受離別之苦,那里歡樂的杯子里已經(jīng)沒有一滴苦酒。這樣一個世界存在著,就象眼見到〈?〉耶穌基督升天一樣真實。”
弗·恩格斯寫于1840年9月初
載于1840年9月《德意志電訊》雜志第149期,未署名
原文是德文
注釋:
[9]虔誠主義是十七世紀德國路德教派中形成的一個神秘主義派別。這個派別提出宗教感情高于宗教教義,并反對唯理論思維和啟蒙時代的哲學。十九世紀的虔 誠主義的特點是極端神秘主義和虛偽。虔誠主義反對表面的宗教儀式,虔誠派賦予激情的感受和祈禱以特殊的意義,宣稱一切娛樂活動以及閱讀非宗教的書籍都是犯 罪。——第12、14、32、82、101、124、133、177、459、492、505、515頁。
[104]弗·威·克魯馬赫爾《最 后的審判》(《Das letzte Gericht》),1840年7月12日客座牧師在不來梅的圣安斯加里烏斯教區(qū)的講道稿,1840年不來梅 版;《保羅,一個不符合我們時代精神的人》 (《Paulus,kein Mann nach dem Sinne unsrer Zeit》),講道稿,1840年不來梅版。——第 124、130頁。
出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1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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