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論杜馬內閣(1906年6月28日〔7月11日〕)
“必須選擇”——機會主義者不論過去或現在總是用這種議論來證明自己正確。大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到的。必須爭取做小的、可以做到的事情。但怎樣確定某件事情可以做到呢?這要根據大多數政黨或最“有威信的”政治家的同意。同意作某種微小的改善的政治活動家愈多,這種改善也就愈容易做到,它也就愈容易獲得成功。不要成為一個光想做大事情的空想主義者。要做一個善于支持細小的要求的講求實際的政治家,這種小事情有助于爭取做大事情。我們認為做小事情是爭取做大事情的最可靠的階段?! ?br>
所有的機會主義者,所有的改良主義者都是這樣議論的,這正是他們不同于革命者的地方。右翼社會民主黨人正是這樣議論杜馬內閣的。召開立憲會議,這是一個大要求。這不是立刻就能做到的。這個要求現在還遠不是所有的人都自覺地贊成的[注:贊成這個要求的只是杜馬中的一小部分人。]。而整個國家杜馬,也就是說,絕大多數政治活動家,也就是說,“全體人民”,都贊成杜馬內閣。必須選擇,在現有的禍害和對這種禍害作極微小的糾正之間進行選擇,因為不滿意現有禍害的人絕大多數都贊成作“極微小的”糾正。做到了小事情,我們就易于爭取做大事情了?! ?br>
我們再說一遍,這是全世界所有的機會主義者主要的、典型的議論。這種議論必然會引伸出什么結論呢?必然會引伸出這樣的結論:不需要任何革命綱領、革命政黨和革命策略。只需要改良就夠了。不需要革命的社會民主黨。只需要一個實行民主主義的和社會主義的改良的黨。確實,世界上總是會有一些人對現有的東西不滿,這不是很明顯嗎?當然,總是會這樣的。表示不滿的人極大多數總是會贊成對這種不能令人滿意的狀況作極微小的糾正,這不是也很明顯嗎?當然,總是會這樣的。這就是說,我們的工作,先進的和“覺悟的”人們的工作,就是始終要支持關于糾正禍害的極微小的要求。這是最可靠、最實際的工作,而一切關于所謂“根本的”要求等等的議論,只是“空想主義者”的濫調,只是“革命的空話”。必須選擇,而且始終要在現有的禍害和糾正這種禍害的常見方案中最微不足道的方案之間進行選擇。
德國社會民主黨內的機會主義者就是這樣議論的。他們說,有一種社會自由派要求取消反社會黨人非常法,要求縮短工作日和舉辦疾病保險等等。資產階級中也有不少人贊成這些要求。不要用不講策略的行為把他們從自己身邊推開,要向他們伸出手來,支持他們,那樣,你們就會成為講求實際的政治家,你們就會給工人階級帶來雖然微小但是很實際的好處,你們的策略只會給“革命”的空話帶來害處。革命現在反正是搞不起來。必須在反動和改良之間,在俾斯麥的政策和“社會帝國”的政策之間進行選擇?! ?br>
法國內閣中的社會黨人也是象伯恩施坦派這樣議論的。他們說:必須在反動派和答應作一些實際上可以實現的改良的資產階級激進派之間進行選擇。必須支持這些激進派,支持他們的內閣,而關于社會革命的詞句,只是“布朗基主義者”、“無政府主義者”、“空想主義者”的空話,等等?! ?br>
所有這些機會主義的議論的基本錯誤在哪里呢?在于它們實際上是用資產階級的“團結一致的”“社會的”進步的理論來代替以階級斗爭作為歷史唯一的實際動力的社會主義理論。根據社會主義的學說,即馬克思主義的學說(關于非馬克思主義的社會主義,現在是不值得認真談的),歷史的真正動力是各階級的革命斗爭;改良是這種斗爭的副產品,所以說它是副產品,是因為它反映了那種想削弱和緩和這種斗爭等等的失敗的嘗試。根據資產階級哲學家的學說,前進的動力是社會上所有認識到某些制度“不完善”的分子的團結精神。前一種學說是唯物主義的,后一種學說是唯心主義的。前一種學說是革命的,后一種學說是改良主義的。前一種學說奠定了現代資本主義國家中無產階級的策略的基礎,后一種學說則奠定了資產階級的策略的基礎。
從后一種學說中產生出資產階級庸俗的進步派的策略:隨時隨地支持“比較好一些的”;在反動派和同這種反動派對立的勢力中的極右派之間進行選擇。從前一種學說中產生出先進階級的獨立的革命策略。我們無論如何不能把自己的任務降低為支持改良主義資產階級的最流行的口號。我們要執(zhí)行獨立的政策,只提出確實對革命斗爭有利,確實能提高無產階級的獨立性、自覺性和戰(zhàn)斗力的改良口號。只有執(zhí)行這種策略,我們才能夠使來自上面的總是不徹底的、總是虛偽的、總是包含著資產階級的或警察的圈套的改良不能為害?! ?br>
不僅如此。只有執(zhí)行這種策略,我們才能把真正的改良事業(yè)真正推向前進。這似乎是奇談怪論,但是國際社會民主運動的全部歷史證實了這一點,證實了改良主義者的策略最不能保證改良的實施和改良的真實性。革命的階級斗爭的策略才最能使兩者都得到保證。實際上,改良正是迫于革命的階級斗爭,迫于這種斗爭的獨立性、群眾力量和頑強精神。這種斗爭愈是強大有力,改良也才能愈是真實,因為改良從來是騙人的、表里不一的、充滿祖巴托夫精神的。如果我們把自己的口號同改良主義資產階級的口號混淆起來,那就會削弱革命事業(yè),從而也就會削弱改良事業(yè),因為我們那樣做會削弱革命階級的獨立性、堅定性和實力。
有的讀者也許會問:為什么要重復闡明這種國際革命社會民主運動的起碼知識呢?這是因為《勞動呼聲報》和許多孟什維克同志都忘記了這一點?! ?br>
組織杜馬內閣或立憲民主黨內閣,正是這種騙人的、表里不一的、祖巴托夫式的改良。忘記這種改良的實際意義是立憲民主黨試圖同專制政府進行交易,那就等于用自由派資產階級關于進步的哲學代替馬克思主義。如果我們支持這種改良,把它列為自己的口號,那就會模糊無產階級的革命意識,削弱無產階級的獨立性和戰(zhàn)斗能力。如果我們完全堅持自己原有的革命口號,那就能加強真正的斗爭,從而也就能增加改良的可能性,增加使改良有利于革命而不利于反動勢力的可能性。我們要把這種改良中所有騙人的虛偽的東西丟給立憲民主黨,把其中所有可能有益的內容自己利用起來。只有實行這種策略,我們才能利用特列波夫先生們和納波柯夫先生們之間的互相扭打,使這兩位可敬的雜技演員跌到坑里去。只有實行這種策略,歷史才會象俾斯麥評價德國社會民主黨人那樣地評價我們:“沒有社會民主黨,就不會有社會改良。”沒有革命的無產階級,就不會有10月17日。沒有十二月事件,一切拒絕召集杜馬的打算就不會中止。今后還會有另一個決定革命命運的十二月事件……
后記:當我們讀到《勞動呼聲報》第6號的社論時,這篇文章已經寫成。同志們正在改正自己的錯誤。他們希望杜馬內閣在上臺以前,就要求并力爭做到在各地取消戒嚴和所有的警衛(wèi)隊,實行全面的大赦和恢復一切自由。同志們,好得很!請要求中央委員會把這些條件列入它的關于杜馬組閣的決議中吧。請你們自己試著做做看,那時你們就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在支持杜馬內閣或立憲民主黨內閣以前,就必須要求并力爭做到使杜馬或立憲民主黨走上革命的道路。在支持立憲民主黨以前,就必須要求并力爭做到使立憲民主黨不再是立憲民主黨?! ?br>
載于1906年6月28日《回聲報》第6號
譯自《列寧全集》俄文第5版第13卷第261—26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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