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前進派分子”的派別組織(1910年8月30日〔9月12日〕)
“前進”集團在巴黎出版了一本“當前問題論文集”,書名叫《前進》。由于有了薩任同志的小冊子(《論黨的復興問題》,由“私人籌資出版”,《前進》文集編輯部發(fā)行),由于有了“前進”集團印發(fā)的單頁傳單和該集團的綱領,黨現(xiàn)在有相當充分的材料來對“前進派”作出判斷了。
前進派的綱領有以下三個特點:第一,它在我們黨的所有的集團和派別中第一個提出了哲學并且打著一塊假招牌。“無產階級的文化”、“無產階級的哲學”,綱領上是這么寫的。這塊假招牌掩蓋的是馬赫主義,也就是打著各種各樣的幌子(如經驗批判主義、經驗一元論等等)來維護哲學唯心主義。第二,在政治方面,該集團認為召回主義是“一種合理的色彩”,并聲稱該集團中的某些召回派分子不同意黨在對待國家杜馬方面規(guī)定的任務。關于這些規(guī)定本身在前進派的綱領里也寫得極其含糊不清,因此,只能認為這是為了遷就召回派的思想。最后,第三,綱領堅決譴責派別活動,并且要求各個派別聯(lián)合起來,實現(xiàn)黨內的融合。
總的來說,我們看到(如果從后面算起)一個很好的愿望和兩塊招牌,它們掩護的是那些表明與馬克思主義決裂并且要無產階級屈從于資產階級的思想和政治的極惡劣的思想政治派別?!肚斑M》文集清楚地表明,這種大雜燴能夠提供的是什么樣的貨色。
文集社論的作者馬克西莫夫嚴格奉行綱領中玩弄的外交手腕,在談“無產階級的文化”時,對他指的是什么不加任何說明。在他這篇自詡為寫得通俗的文章中,這種捉迷藏的手法是特別顯眼的。除了那些親自認識馬克西莫夫,或者已經仔細研究過關于馬赫主義和由馬赫主義引起的全部爭論的人,沒有一個讀者能夠理解這種詞句的真正含義,這算什么通俗呢?這位馬克西莫夫在文集第4頁上還談論知識分子出身的人“對無產階級社會主義的危險性”,說他們“不加批判地接受和宣傳不正確的、對無產階級有害的資產階級科學和哲學的觀念……”,這又算什么通俗呢?
刪節(jié)號是馬克西莫夫加的。話不說完是否意味著不好意思說出口,我們無從知道。但是我們很清楚,談論“資產階級的哲學”對無產階級的危害(特別是在一篇“通俗的”文章里談論這種危害)而不明確說出究竟指的是什么樣的哲學,這就是玩弄最惡劣的派別外交手腕。既然你們認為資產階級哲學問題很重要,既然你們在“通俗”文集的社論里提出這個問題,那你們就應當敢于直言不諱,就應當維護自己的觀點,而不應當隱藏自己的觀點。
大概薩任同志這位“實踐家”很不客氣地破壞了馬克西莫夫玩弄的外交手腕。[注:在《前進》文集里,另一位“實踐家”,彼得堡的“紡織工伊萬”也是不大注意外交手腕而失言。他寫道:“順便說一點,別爾托夫的《論一元論歷史觀之發(fā)展》一書尤其可能使人得出這種關于歷史唯物主義的不正確的概念。”(文集第57頁)當然羅!只有俄國造神派和馬赫主義者的著作才能提供“關于歷史唯物主義”的最正確的“概念”,這一點哪一個“前進派分子”不知道呢?因此培養(yǎng)了整整一代俄國馬克思主義者的著作也就無法同尤什凱維奇之流、波格丹諾夫之流、瓦連廷諾夫之流和盧那察爾斯基之流的哲學著作相比了……]他在自己的小冊子第31頁上,要求“保證”“黨員”有“完全的革命思想自由和哲學思想自由”。
這是徹頭徹尾的機會主義的口號。在一切國家的社會主義政黨內部,提出這種口號的只有機會主義者,實際上,這個口號無非是宣揚資產階級思想有腐蝕工人階級的“自由”。我們向國家(而不是向黨)要求結社自由,并且同時要求“思想自由”(應讀作:出版、言論、信仰自由)。無產階級的黨是一個自由的聯(lián)盟,建立這個黨就是為了同資產階級“思想”(應讀作:意識形態(tài))作斗爭,為了捍衛(wèi)和實現(xiàn)一種明確的世界觀,即馬克思主義的世界觀。這是起碼的常識。馬克西莫夫、薩任之流政治上的錯誤使他們忘記了這個起碼的常識。不是由于他們個人虛偽,而是由于他們的政治立場錯誤,他們才宣傳資產階級的口號。這種錯誤的表現(xiàn)是,一些“前進派分子”一心想把無產階級向后拖,朝資產階級哲學觀念(馬赫主義)一邊拖;另一些“前進派分子”對哲學漠不關心,只是要求給馬赫主義以……“完全自由”。因此,他們都不得不玩弄外交手腕,胡說八道,玩捉迷藏,抓住資產階級口號不放。
實際上,“完全的革命思想自由”是什么意思呢?這無非是指給召回派和其他半無政府主義者的思想以自由。換句話說,這里所說的也就是前進派“綱領”中寫的那句話:承認召回主義是“一種合理的色彩”。這又是在觀念上玩弄小小的外交手腕,又是在玩捉迷藏,又是在耍兩面派,這完全是他們錯誤的思想政治立場造成的結果,他們說什么我們不是馬赫主義者,但是我們主張給馬赫主義以“完全自由”(在黨內);我們不是召回派分子,但是主張給召回派或者籠統(tǒng)地說給“革命思想”以“完全自由”!還有一樁荒唐事:兩個前進派分子以個人名義(薩任和工人阿爾·)堅決表示,利用各種合法機會和杜馬講壇很重要和很必要。工人阿爾·寫道:“社會民主黨必須同一切鼓動〈阿爾·同志,究竟是誰在進行這種鼓動呢?難道不是你們前進派嗎?〉,反對任何〈原來如此!〉利用合法機會的人作斗爭,因為這不是社會民主黨人的做法。”(文集第48—49頁)就是這位阿爾·一面重復《無產者報》派布爾什維克的這些言論,一面又破口大罵《無產者報》(放馬后炮),說它似乎給前進派臉上涂上了令人望而生畏的油彩!這就叫作:一方面實行全線退卻,放棄自己的全部陣地,在報刊上譴責(又是拐彎抹角地)那些朋友們,當初接受決議(例如關于抵制工廠醫(yī)生代表大會的決議)的那些前進派分子,另一方面用鼓聲來掩護自己的退卻和投降。真是可憐的派別外交手腕!
我們再看看“前進派”關于派別組織和派別活動的問題寫了些什么?!熬V領”譴責了派別組織并要求把它們解散。薩任猛烈地抨擊各派別的中央,“國外的領袖們”等等。前進派為派別活動灑下的淚水可以匯成大海,說的廢話簡直沒完沒了。
可是他們的所作所為呢?自1910年1月開“統(tǒng)一”全會時起,“前進”集團的整個歷史就是在國外建立派別組織的歷史。請看一位俄國工作者寄給中央委員會國外局委員的一封信(1910年7月15日)的摘錄:
“在彼得堡有委員會,此外還有‘前進派’集團,他們設有單獨出納處和秘書。經費是從國外取得的。在莫斯科”——接著他提到一個人的名字,此人同某個最有名的召回派分子過從甚密,并指出這里也在實行同樣的政策。
凡是多少了解一點黨內情況的人,凡是多少留心“前進”著作家小集團的立場的人,對這個小集團在國外組織派別的活動都不會有任何懷疑。臭名遠揚的“某地黨?!笔切屡蓜e的國外中心,這已經在1909年7月[注:見本卷第38—39頁?!幷咦的報刊上公布過了,從那以后,就連最漠不關心和最不了解情況的社會民主黨人對這一點也都深信不疑。臭名昭著的“綱領”是由8個知識分子和7個工人學員在國外擬訂的。這些工人們匆匆忙忙地同意了“無產階級的哲學”這一口號并且承認召回主義是“一種合理的色彩”,他們所起的作用極其明顯,已經用不著再說什么了。這是一個說明國外著作家集團如何建立派別的最典型的例子。這些著作家們的確很象“可汗”(沃伊諾夫在《前進》文集上的用語),現(xiàn)在他們也感到自己專橫無理了,所以他們在公眾面前就把自己特別寶貴的東西,即馬赫主義和召回主義的資產階級哲學掩飾起來?!扒斑M派”高喊反對“國外的領袖們”,而自己卻建立起一個實際上不過是一小撮國外著作家的附庸的組織;他們高喊反對派別,而自己卻暗中建立了一個毫無生命力的、宗派主義的經驗一元論的新的小派別。他們這種偽善表現(xiàn)的政治原因,就在于他們不可能公開地、直接地表示維護派別的真正領導人的真正寶貴的東西。
現(xiàn)在只舉兩個尤其令人發(fā)指的偽善的例子。在文集的第53頁上,工人阿爾·說,中央委員會俄國局“什么事也沒有做”(這些話當然是強加給一個工人“列寧分子”的,仿佛這個“列寧分子”曾經用這種精神鼓動過這個“前進派分子”。唉,“工人阿爾·”耍的手腕太幼稚可笑了!),他說一個前進派分子(又是同這個“列寧分子”在一起,當然又是受他的教唆)建議“宣布莫斯科組織脫離俄國中央而獨立,不服從中央的指令”。
中央委員會俄國局從1910年1月起,不顧取消派-呼聲派的反對(米哈伊爾、羅曼、尤里等人的事是盡人皆知的)和前進派的反對(那時他們在國外建立自己的小派別反對中央),就努力恢復中央的組織。而現(xiàn)在這些前進派分子居然因為中央委員會俄國局“毫無作為”而流下鱷魚的眼淚!這些前進派分子實際上是完全脫離黨而“獨立的”,他們是徹頭徹尾的反黨的派別分子,他們在通俗的文集里竟揚言,有必要宣布地方組織是脫離中央而“獨立的”組織。
另一個例子。在該文集里,一位不具名的“黨員”冒充內行把中央委員會國外局的財務報告批評了一通。在第60頁上這位不具名的假內行寫道:“這是些什么‘保管人’〈在報告中談到從保管人那里領取經費〉?為什么他們‘現(xiàn)在保管’或‘過去也保管’中央的經費?這些經費是派什么‘專門用途’的?誰也弄不懂是怎么回事。”
文集上就是這么印的。誰也弄不懂是怎么回事。
“前進”集團的成員們寫的就是這些東西,而這個集團有兩個代表出席過一月全會,在這次全會上通過了關于布爾什維克有條件地把經費交給“保管人”(即三位大家都知道的國際社會民主黨的代表[158])保管的聲明。是什么經費,從哪兒來的,誰是保管人等等,對這一切,全會,也就是所有的派別,也包括前進派在內,是了解得十分詳細的。而前進派為了欺騙工人卻在“通俗的”文集里寫道:“誰也弄不懂是怎么回事。”
《前進》文集上寫的就是這些東西,而這部文集的頭兩篇文章的署名是馬克西莫夫和多莫夫。這兩個“前進派分子”很清楚布爾什維克獲得這筆經費和把經費交給保管人的全部經過。他們“不便”親自出來說話,“不便”自己宣布“誰也弄不懂是怎么回事”,所以他們就物色了一伙本身有反黨劣跡而仍自稱為“黨員”的不具名的假內行來代勞。馬克西莫夫和多莫夫利用不具名的假內行在“通俗的”文集上向工人公然散布謊言,說這些“保管”經費的是何許人,似乎“誰也弄不懂是怎么回事”等等。這些先生們捶胸頓足,竭力反對“派別組織”,反對“國外的領袖們”。
他們通過不具名的“黨員”來“批評”中央委員會的財務報告,而他們自己在文集的第1頁上卻說,以前“缺乏資金”妨礙了他們的集團出版報紙,而“現(xiàn)在這個障礙已經排除”。這就是說,“前進”集團現(xiàn)在已經獲得經費了。當然,這是前進派分子的好消息。最尊敬的“前進派”先生們,你們一面在“通俗的”文集上利用不具名的假內行來公然散布關于中央委員會的謊言,硬說這些經費“保管人”是何許人,經費是從哪兒來的等等,“誰也弄不懂是怎么回事”,同時關于“前進”集團收到的究竟是什么經費,哪些著作家經管這些款項,你們無論對中央委員會或對其他派別,都只字不提,這該要有多么“聰明的頭腦”呀?想必是黨有義務向前進派匯報,而前進派沒有義務向黨匯報吧?
我們要反復指出,前進派為什么耍這種兩面派,原因并不是在于某某人的個人品質,而在于他們的整個立場在政治上的錯誤,而在于馬赫主義著作家和召回派分子不可能直接地、公開地維護他們視為寶貝的非社會民主主義思想。懂得這種政治情況的人,就不會因為這些表面現(xiàn)象,因為一大堆個人沖突、糾紛、謾罵等等而感到驚慌失措、迷茫困惑、憂郁不安。懂得這種政治情況的人,就不會滿意“不必同召回派進行斗爭,而應當克服召回主義”這種調和主義言論(托洛茨基之流),因為這些話空空洞洞、毫無內容。目前是反革命得勢時期,是渙散時期,是造神說時期,是馬赫主義、召回主義、取消主義時期,這種客觀情況,使我們黨面臨同正在組織各自的派別的著作家小組的斗爭。用空話回避這個斗爭是不可能的?;乇苓@個斗爭就是回避社會民主工黨的一項當前任務。
載于1910年8月30日(9月12日)《社會民主黨人報》第15—16號合刊
譯自《列寧全集》俄文第5版第19卷第312—318頁
【注釋】
[158]指卡·考茨基、弗·梅林和克·蔡特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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