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社會民主黨人報》第1號（1906年10月初）

我們剛剛收到的《社會民主黨人報》 [39]（俄國社會民主工黨中央委員會的刊物）的第1號，其中《游擊行動》一文，再好不過地證實了我們在《無產(chǎn)者報》[40]第5號上說過的話：在這個問 題上流行的一些庸俗議論都是陳腐的和非歷史的[注:見本卷第1—12頁。——編者注]。作者攻擊了掠奪行為、無政府主義、布朗基主義、特卡喬夫主義 [41]、攔路搶劫（從德文蹩腳地譯為“攔路強盜”）。這種攻擊和自由派的做法一模一樣。自由派一貫借口“無政府狀態(tài)”而拒絕同政府進行任何武裝斗爭。社 會民主黨人，口頭上雖不否認武裝斗爭，但事實上卻不用這一觀點來分析問題，所以實際上是站到自由派的立場上去了。請看一個有代表性的例子：“既然革命政黨 自己要庇護無政府狀態(tài)，它們就會引起資產(chǎn)階級和小資產(chǎn)階級對自己的痛限，從而也就幫助了反動派。”這樣說來，要么庇護無政府主義的武裝斗爭，要么完全放棄 武裝斗爭！在作者看來，別的出路是沒有的。他排除了有組織、有計劃、有思想性、起政治教育作用的武裝斗爭。他的選擇是多么可憐??！

“革命者游擊行動的形式之一就是剝奪私有財產(chǎn)和官家財產(chǎn)，這已經(jīng)被實際生活埋葬了。”同志，這簡直是胡說！你不可能不知道，有一些孟什維克的組織在統(tǒng)一 代表大會以后直接或間接地參加了對官家財產(chǎn)的剝奪，對戰(zhàn)利品的“利用”等等。社會民主黨人竟然言行不一，這就很不好了，這會變成虛偽。這或者是出于居心不 良（我們排除這種解釋），或者是由于理論上考慮不周和自相矛盾。

阿克雪里羅得同志在《社會民主黨人報》上對我們在《無產(chǎn)者 報》第1號上發(fā)表的短評[注:見《列寧全集》第2版第13卷第364頁。——編者注]，作了憤怒的回答。他在用小號字排的一欄半的篇幅中，對我們說他“瞞 著”黨鼓動召開工人代表大會一事，表示困惑和驚訝，對我們又作保證，又進行責備。阿克雪里羅得根本不可能懂得這是怎么一回事。同時，他自己卻說：“我在不 久的將來要利用它（我所能有的機會）把召開工人代表大會的問題提到政治論壇上去討論。”（黑體是我們用的）早就該這樣！本來開頭就應(yīng)當“把問題提到政治論 壇上去討論”，而不是在小圈子里竊竊私語。這樣，你們的鼓動在黨內(nèi)就會是正當?shù)?，公開的，無愧于革命階級的。這樣，資產(chǎn)階級報刊就不可能對這種在小圈子的 竊竊私語發(fā)表聳人聽聞的評論，就不會弄出許許多多的誤會，從而使社會民主黨陷于混亂并敗壞自己的聲譽。最令人痛心的是，阿克雪里羅得甚至現(xiàn)在在他那封不及 時的，非常冗長的《給編輯部的信》中，還在回避問題的實質(zhì)，只字不談他提議召開的是什么樣的代表大會，什么時候召開，按照什么原則召開，由誰召開，目的何 在。阿克雪里羅得用空話來搪塞，說什么代表大會的準備工作能否使社會民主黨活躍起來，“正是要看這一工作將有多少真正的社會民主主義內(nèi)容，也就是說，在進 行這一工作時，要看小集團利益和派別打算能在多大程度上被與工人階級切身利益關(guān)系最密切的社會政治問題和任務(wù)排擠掉”。

算了 吧，同志！這全是冠冕堂皇的空話。代表大會的準備工作能否使社會民主黨活躍起來，要看這一工作有多少真正社會民主主義的內(nèi)容！多新鮮，多聰明。“派別打 算”要被社會政治問題和任務(wù)排擠掉，可正是對這些問題和任務(wù)的不同理解才把黨劃分為派別的?。≌媸侵貜?fù)這沒有個完的故事。

普列漢諾夫則在一邊拙劣地庸俗地詆毀為召開黨代表大會而進行的斗爭動機，同時又同樣拙劣地贊揚阿克雪里羅得提出“盡快”召開工人代表大會[42]是“好主意”。是的，是的……真正社會民主主義的工作會使社會民主黨活躍起來，實際上怎么會有比這更好的主意呢？

《社會民主黨人報》的社論寫道：“現(xiàn)在，正象第二次代表大會[43]以后那樣，兩個派別（布爾什維克和孟什維克）大概在人數(shù)方面力量相等。”稍后又提 到：“現(xiàn)在，正象第二次代表大會以后那樣，兩個派別在黨內(nèi)的影響相等。”作者的想法很清楚。這種想法發(fā)表在正式的“中央委員會刊物”的社論里，就具有重要 的意義了。工人階級的黨應(yīng)當確切地知道，黨內(nèi)的“派別”是由哪些人組成的，它們的力量有多大。認為兩派勢均力敵的根據(jù)究竟是什么呢？

二者必居其一：或者作者指的只是俄國部分（加上高加索）的黨，或者他還把波蘭社會民主黨人、拉脫維亞社會民主黨人和崩得

分 子[44]都包括在內(nèi)了。如果是第一種解釋，那就是說，作者承認在第四次（統(tǒng)一）代表大會以后，“多數(shù)派”的力量大增，而“少數(shù)派”的力量銳減，因為出席 那次代表大會的代表大約代表著13000個布爾什維克和18000個孟什維克。但是，這種解釋不足信，因為各民族的社會民主黨在一個多月以前就已經(jīng)全部同 俄國社會民主工黨合并了。這就是說，應(yīng)當是第二種解釋。那么，顯然作者是把波蘭社會民主黨人和拉脫維業(yè)社會民主黨人劃歸布爾什維克，而把崩得分子劃歸孟什 維克。根據(jù)各民族社會民主黨最近的代表大會的資料，波蘭社會民主黨人和拉脫維亞社會民主黨人約有4萬人，崩得分子約有33000人。這樣，兩個派別就真的 大致相等了。

但是，把崩得分子算作孟什維克對嗎？當然，如果中央委員會確認這一點，我們就應(yīng)當相信它。但是搞清楚這種劃分的 意義是必要的。在策略方面，這種劃分沒有被崩得最近所有的決議所證實。因此必須在崩得的組織立場上去找解釋。顯然，中央委員會的刊物注意到崩得并不要求召 開緊急代表大會是確鑿的事實。誰想真正改變整個黨的政策，即改變中央委員會的政策，誰就應(yīng)當要求召開代表大會；誰不要求召開代表大會，誰就不想認真地改變 整個黨的政策，——這就是作者的想法的實質(zhì)。

這個論據(jù)是駁不倒的，我們認為自己有責任促使我們黨的所有組織都來弄清和正確評 價這一論據(jù)。的確，在民主組織中保持中立幾乎是不可能的，棄權(quán)往往等于行動。這種“行動”的效果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來。中央委員會的刊物宣傳有關(guān)“召開工人代表大 會”的各種極為糊涂的思想，在策略上明確而徹底地采取了孟什維克的立場。中央委員會在杜馬時期和解散杜馬以后提出的“口號”就足以證明，這種做法會使全黨 在選舉運動中或者在提出新的發(fā)動號召時遭到什么后果。崩得現(xiàn)在“棄權(quán)”，就真的使自己成為中央委員會的孟什維主義策略和政策的同謀者。

載于1931年《列寧文集》俄文版第16卷

譯自《列寧全集》俄文第5版第14卷第28—31頁

【注釋】

[39]《社會民主黨人報》（《Социал-Демократ》）是俄國社會民主工黨中央委員會的秘密機關(guān)報，1906年9月17日（30日）—11 月18日（12月1日）在彼得堡出版，共出了7號。該報由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第四次（統(tǒng)一）代表大會選出的清一色的孟什維克編輯部（費·伊·唐恩、爾·馬爾 托夫、亞·馬爾丁諾夫、彼·巴·馬斯洛夫、亞·尼·波特列索夫）編輯，實際上是孟什維克的派別機關(guān)報。——28。

[40] 《無產(chǎn)者報》（《Пролетарий》）是俄國布爾什維克的秘密報紙，于1906年8月21日（9月3日）—1909年11月28日（12月11日）出 版，共出了50號。該報由列寧主編，在不同時期參加編輯部的有亞·亞·波格丹諾夫、約·彼·戈爾登貝格、約·費·杜勃洛文斯基等?！稛o產(chǎn)者報》的頭20號 是在維堡排版送紙型到彼得堡印刷的，但為保密起見報上印的是在莫斯科出版。由于秘密報刊出版困難，從21號起移至國外出版（第21—40號在日內(nèi)瓦、第 41—50號在巴黎出版）。《無產(chǎn)者報》是作為俄國社會民主工黨莫斯科委員會和彼得堡委員會的機關(guān)報出版的，在頭20號中有些號還同時作為莫斯科郊區(qū)委員 會、彼爾姆委員會、庫爾斯克委員會和喀山委員會的機關(guān)報出版，但它實際上是布爾什維克的中央機關(guān)報。該報共發(fā)表了列寧的100多篇文章和短評?！稛o產(chǎn)者 報》第46號附刊上發(fā)表了1909年6月在巴黎舉行的《無產(chǎn)者報》擴大編輯部會議的文件。在斯托雷平反動時期，《無產(chǎn)者報》在保存和鞏固布爾什維克組織方 面起了卓越的作用。根據(jù)俄國社會民主工黨中央委員會1910年一月全體會議的決議，《無產(chǎn)者報》?？?mdash;—28。

[41]特 卡喬夫主義是俄國民粹主義中的一個接近布朗基主義的派別，以革命民粹派思想家彼·尼·特卡喬夫為代表。特卡喬夫主義認為革命的主要前提是變革的自覺成分聯(lián) 合成為秘密的集中的雅各賓型政黨。這一政黨采取密謀、政變等反對舊政權(quán)的堅決行動，能為人民的革命破壞工作創(chuàng)造條件；而依靠這種破壞工作，革命少數(shù)就能使 統(tǒng)治階級的反抗癱瘓。與巴枯寧主義不同，特卡喬夫左義主張革命勝利后必須利用國家。它認為人民不能進行獨立的革命創(chuàng)造，只有自覺的少數(shù)能夠借助于集中化的 國家徹底地和逐步地改革整個制度，實現(xiàn)社會革命的理想。

恩格斯在《流亡者文獻》一文中批判了特卡喬夫的小資產(chǎn)階級革命性（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8卷第593—623頁）。——28。

[42]召開“工人代表大會”的思想是帕·波·阿克雪里羅得于1905年夏首次提出的，得到了其他孟什維克的支持。這一思想概括起來說就是召開各種工人 組織的代表大會，在這個代表大會上建立社會民主黨人、社會革命黨人和無政府主義者都參加的合法的“廣泛工人政黨”。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第五次（倫敦）代表大 會專門就工人代表大會和非黨工人組織問題通過了一項決議，譴責孟什維克召開工人代表大會的思想“實質(zhì)上要導(dǎo)致以長期性的非黨工人組織代替社會民主黨，而工 人代表大會的宣傳和組織準備工作必不可免地會導(dǎo)致黨的瓦解，并促使廣大工人群眾接受資產(chǎn)階級民主派的影響”（見《蘇聯(lián)共產(chǎn)黨代表大會、代表會議和中央全會 決議匯編》1964年人民出版社版第1分冊第208頁）。與布爾什維克一起反對召開“工人代表大會”的有波蘭和拉脫維亞社會民主黨。列寧對孟什維克召開 “工人代表大會”思想的批判，見《革命界的小市民習氣》、《孟什維主義的危機》、《知識分子斗士反對知識分子的統(tǒng)治》、《氣得暈頭轉(zhuǎn)向（關(guān)于工人代表大會 問題）》（見本卷第43—53、147—171頁和《列寧全集》第2版第15卷）等文。——30。

[43]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第二次代表大會于1903年7月17日（30日）—8月10日（23日）召開。7月24日（8月6日）前，代表大會在布魯塞爾開了13次會議。后因比利時警察將一些代表驅(qū)逐出境，代表大會移至倫敦，繼續(xù)開了24次會議。

代表大會是《火星報》籌備的。列寧為代表大會起草了一系列文件，并詳細擬定了代表大會的議程和議事規(guī)程。

出席代表大會的有43名有表決權(quán)的代表，他們代表著26個組織（勞動解放社、《火星報》組織、崩得的中央委員會和國外委員會、俄國革命社會民主黨人國外 同盟、國外俄國社會民主黨人聯(lián)合會以及俄國社會民主黨的20個地方委員會和聯(lián)合會），共有51票（有些代表有兩票）。出席代表大會的有發(fā)言權(quán)的代表共14 名。代表大會的成分不一，其中有《火星報》的擁護者，也有《火星報》的反對者以及不堅定的動搖分子。

列寧被選入代表大會常務(wù)委員會，主持了多次會議，幾乎就所有問題發(fā)了言。他還是綱領(lǐng)委員會、章程委員會和代表資格審查委員會的委員。

代表大會要解決的最重要的問題是批準黨綱、黨章以及選舉黨的中央領(lǐng)導(dǎo)機關(guān)。列寧及其擁護者在大會上同機會主義分子作了堅決的斗爭。代表大會否決了機會主 義分子要按照西歐各國社會民主黨的綱領(lǐng)的精神來修改《火星報》編輯部制定的綱領(lǐng)草案的一切企圖。大會先逐條討論和通過黨綱草案，然后由全體代表一致通過了 整個綱領(lǐng)（有一票棄權(quán)）。在討論黨章時，會上就建黨的組織原則問題展開了尖銳的斗爭。由于得到反火星派和“泥潭派”（中派）的支持，爾·馬爾托夫提出的為 不堅定分子入黨大開方便之門的黨章第1條條文，以微弱的多數(shù)票為大會所通過。但是代表大會還是基本上批準了列寧制定的黨章。

大會票數(shù)的劃分起初是：火星派33票，“泥潭派”（中派）10票，反火星派8票（3名工人事業(yè)派分子和5名崩得分子）。在徹底的火星派（列寧派）和“溫和 的”火星派（馬爾托夫派）之間發(fā)生分裂后，徹底的火星派暫時處于少數(shù)地位。但是，8月5日（18日），7名反火星派分子（2名工人事業(yè)派分子和5名崩得分 子）因不同意代表大會的決議而退出了大會。在選舉中央機關(guān)時，得到反火星派分子和“泥潭派”支持的馬爾托夫派（共7人）成為少數(shù)派，共有20票（馬爾托夫 派9票，“泥潭派”10票，反火星派1票），而團結(jié)在列寧周圍的20名徹底的火星派分子成為多數(shù)派，共有24票。列寧及其擁護者在選舉中得到了勝利。從 此，列寧及其擁護者被稱為布爾什維克（俄語多數(shù)派一詞音譯），而機會主義分子則被稱為孟什維克（俄語少數(shù)派一詞音譯）。

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第二次代表大會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列寧說：“布爾什維主只作為一種政治思潮，作為一個政黨而存在，是從1903年開始的。”（見《列寧全集》第2版第39卷第4頁）——30。

[44]崩得分子是崩得（立陶宛、波蘭和俄羅斯猶太工人總聯(lián)盟）的成員。崩得于1897年9月在維爾諾成立。參加這個組織的主要是俄國西部各省的猶太手 工業(yè)者。崩得在成立初期曾進行社會主義宣傳，后來在爭取廢除反猶太人特別法律的斗爭過程中滑到了民族主義立場上。在1898年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第一次代表 大會上，崩得作為只在專門涉及猶太無產(chǎn)階級的問題上獨立的“自治組織”，加入了俄國社會民主工黨。在1903年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第二次代表大會上，崩得分 子要求承認崩得是猶太無產(chǎn)階級的唯一代表。在代表大會否決了這個要求之后，崩得退出了黨。在1906年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第四次（統(tǒng)一）代表大會后崩得重新 加入了黨。從1901年起崩得是俄國工人運動中民族主義和分離主義的代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崩得分子采取社會沙文主義立場。1917年二月革命后，崩 得支持資產(chǎn)階級臨時政府。1918—1920年外國武裝干涉和國內(nèi)戰(zhàn)爭時期，崩得的領(lǐng)導(dǎo)人同反革命勢力勾結(jié)在一起，而一般的崩得分子則開始轉(zhuǎn)變，主張同蘇 維埃政權(quán)合作。1921年3月崩得自行解散，部分成員加入了俄國共產(chǎn)黨（布）。——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