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本卷收載列寧1902年9月至1903年9月即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第二次代表大會籌備和召開前后所寫的著作。
這個期間,俄國的社會民主主義運動有很大發(fā)展。在《火星報》的影響下,社會民主黨擴大了它對社會生活各個領域的影響,它的革命思想和革命口號不僅深入到工廠,而且還深入到農村和軍隊。這個期間,工人運動急劇高漲,政治罷工多于經濟罷工。1902年11月在頓河畔羅斯托夫發(fā)生了整個城市的罷工和游行示威。1903年27個城市舉行了五一游行示威和集會,這是俄國無產階級的一次全國性行動。1903年7—8月又發(fā)生席卷整個俄國南部的總罷工。這表明,下一步就是在全俄范圍內把無產階級的力量聯合起來。這個期間,自發(fā)的農民起義擴展到了俄國中部黑土地帶、伏爾加河流域和格魯吉亞。沙皇政府調動大批正規(guī)軍配合警察鎮(zhèn)壓罷工、游行示威和農民起義。在俄國革命日益迫近的形勢下,把俄國社會民主黨的各個分散的地方組織聯合成一個堅強的集中的工人階級的革命政黨,實行集中統(tǒng)一的領導,成了當時面臨的迫切任務。俄國革命社會民主黨人在條件業(yè)已成熟的情況下,根據《火星報》所制定的建黨的思想原則和組織原則,從1902年夏開始籌備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第二次代表大會。1903年夏舉行的第二次代表大會表明,列寧為在俄國建立一個新型的無產階級政黨的斗爭取得了勝利。
本卷的開篇是《就我們的組織任務給一位同志的信》,列寧在這封信中闡述了關于無產階級革命政黨各級委員會的建立及其工作的計劃。鑒于在專制制度下開展工人運動這一特殊歷史條件,列寧提到的一個重要組織原則是必須建立黨的兩個協調一致的中央機關即中央機關報和中央委員會,前者擔負思想上的領導工作,后者則擔負直接的實際的領導工作,而且兩個組織的行動統(tǒng)一應由它們的組成人員以及它們經常舉行的定期聯席會議來保證。列寧提到的另一個重要組織原則是用集中制指導俄國社會民主工黨地方組織的全部活動。按照列寧的想法,每一個城市要建立一個統(tǒng)一的委員會來領導本組織的整個生活,同時集中的處于地下狀態(tài)而嚴格保密的領導機關應當同群眾建立密不可分的聯系;黨的工作的各個部門應做到專業(yè)化并相應地使每人對委托給自己的工作負責。這樣,黨的每一個地方組織都是由領導者(主要是職業(yè)革命家)和廣泛的外圍小組組成的。列寧認為:如果說對運動以及無產階級革命斗爭在思想上和實踐上的領導方面需要盡量集中,那么,黨中央(因而也就是全黨)在對運動的了解方面、在對黨負責方面則需要盡量分散;這種分散是實行革命集中的必要條件和必要修正。列寧還論證了地方社會民主組織機構的層次、類型和職能,提出了對地方委員會加以改造、以適應秘密工作需要的建議。列寧的這封信把他在《怎么辦?》一書中所闡述的組織原則具體化了。
本卷中的一些著作批判了崩得分子提出的按聯邦制建黨的原則。這些著作是:《論崩得的聲明》、《猶太無產階級是否需要“獨立的政黨”》兩文,以及為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第二次代表大會所擬的關于崩得問題的決議草案和在代表大會上就崩得問題所作的多次發(fā)言,還有在代表大會后所寫的《崩得民族主義的頂峰》一文。崩得堅持同俄國社會民主工黨保持聯邦關系的原則,崩得的所謂聯邦,就是在各單個的完全獨立的整體之間訂立條約,這些整體只能根據雙方自愿取得一致意見來確定它們的相互關系。列寧堅決拒絕按民族主義的原則建黨,指出聯邦制會使無產階級的各組織隔絕和疏遠。列寧堅持在全黨問題上的集中同地方組織在一切地方事務上的自治相結合的原則。列寧認為,稱崩得為獨立的政黨,那就把民族問題上的基本錯誤弄到荒謬絕倫的地步。列寧指出,“在同專制制度、同全俄資產階級斗爭的問題上,我們應當以一個統(tǒng)一的、集中的戰(zhàn)斗組織出現,我們應當不分語言和民族依靠整個無產階級,依靠在經常共同解決理論問題和實際問題、策略問題和組織問題中團結一致的無產階級,而不應當建立一些各行其是的組織,不應當分散成為許多獨立的政黨而削弱自己進攻的力量”(見本卷第104頁)。
收進本卷的《論亞美尼亞社會民主黨人聯合會的宣言》和《我們綱領中的民族問題》兩文對俄國社會民主黨人的民族問題綱領作了論述。俄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正確處理民族問題至關重要。列寧在前一篇文章中指出,俄國社會民主黨人在民族問題上應當遵循兩個基本原則:“第一,不要求民族自治,而要求政治自由、公民自由和完全平等;第二,要求國內各個民族都有自決權?!保ㄒ姳揪淼?9頁)列寧所理解的民族自決是指有分離并建立獨立國家的絕對權利。列寧認為:無產階級應做的事情不是鼓吹聯邦制和民族自治,而是把所有民族中盡可能廣泛的工人群眾更緊密地團結起來,為建立民主共和國和社會主義而斗爭;社會民主黨人要求承認每個民族具有自決權,這件事本身僅僅說明無產階級政黨應當永遠無條件地反對任何用暴力或非正義手段從外部影響民族自決的企圖;社會民主黨人所關心的并不是各民族的自決,而是每個民族中的無產階級的自決。列寧在后一篇文章中再次指出:社會民主黨人無條件地承認各民族爭取民族自決的自由的斗爭,但這不意味著必須支持任何民族自決的要求;社會民主黨人應當使民族自決的要求完全服從于無產階級階級斗爭的利益,不要破壞現代無產階級政治斗爭的統(tǒng)一;資產階級民主派以為民主制度可以消滅階級斗爭,他們用“全民”利益的觀點、甚至從永恒的絕對的道德原則的觀點來提出自己的一切政治要求,社會民主黨人無情地揭露這種幻想,不管它表現為抽象的唯心主義哲學,還是表現為無條件地要求民族獨立。
俄國革命的前途取決于占俄國人口絕大多數的農民,取決于無產階級領導農民斗爭的能力。農民問題自然是即將到來的資產階級民主革命的重要問題。本卷收載的列寧的小冊子《告貧苦農民。向農民講解社會民主黨人要求什么》,用俄國農村的具體材料和通俗易懂的語言向農民說明社會民主黨人要求什么以及他們正在為人民爭取哪些改善,為什么貧苦農民應該跟工人一起走。列寧指出: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的第一個要求是馬上取消“納稅”農民負擔的一切贖金、一切代役租、一切義務,并要求把從人民那里勒索去的贖金還給人民;俄國社會民主工黨還要求馬上完全廢除連環(huán)保和一切限制農民支配自己土地的法律;俄國社會民主工黨還要為農民爭取的一個重要改善是取消對農民的農奴制盤剝。在這本小冊子中,列寧對俄國農村的階級結構、階級關系作了分析。列寧認為,貧苦農民的首要任務是同全體農民一起為消滅農奴制殘余而斗爭,但是,只有反對地主奴役這第一步,貧苦農民才能同富裕農民一起走。貧苦農民還要和工人階級結成聯盟,以奪取地主和資產階級的全部土地和全部工廠、建立社會主義社會。這個小冊子出版時,附有一個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綱領草案,為此列寧在小冊子中對這個綱領草案作了扼要介紹。
收進本卷的《社會革命黨人所復活的庸俗社會主義和民粹主義》、《一個針對社會革命黨人的基本論點》、《一篇駁社會革命黨人的文章的片斷》、《一本駁社會革命黨人的小冊子的提綱》、《一篇駁社會革命黨人的文章的提綱》繼續(xù)批判了社會革命黨人。列寧指出,社會革命黨人在馬克思主義和以機會主義批評馬克思主義的問題、俄國資本主義以及由這個資本主義產生的無產階級的地位和任務的問題上沒有明確的態(tài)度。列寧揭露社會革命黨人重犯庸俗社會主義的錯誤,歪曲馬克思主義的階級學說,從收入來源而不是從對生產資料的關系的方面來尋找現代社會劃分為階級的特征。列寧說,社會革命黨人重新搬出了自由主義民粹派所謂的農民的“勞動經濟”(或者是“人民生產”)同資產階級經濟截然對立的“粉紅色的假社會主義”的思想,企圖把“勞動經濟”理論和階級斗爭理論調和起來。列寧還說,社會革命黨人作為一個派別或“政黨”,在一個時期會得到發(fā)展,但它的綱領同它對現代社會革命化過程所持的實際態(tài)度之間存在著根本矛盾,它在現代社會主義的一切最重要的原則問題上都沒有采取科學的、革命的馬克思主義的觀點。列寧認為,社會革命黨人從理論上的立場錯誤轉到了實踐上的立場錯誤,他們的小資產階級思想體系腐蝕無產階級的階級意識。此外,本卷所載的《論社會民主主義運動的任務》、《新事件和舊問題》、《關于“自由社”》以及《革命青年的任務。第一封信》,也涉及社會革命黨人的小資產階級實質和它的給社會主義事業(yè)帶來危害的策略和活動。
上述《新事件和舊問題》以及本卷的其他一些文章如《關于游行示威》、《專制制度在動搖中……》、《司徒盧威先生被自己的同事揭穿了》等在闡述群眾性工人斗爭的策略時指出,俄國的革命運動已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列寧說,從羅斯托夫的罷工以及因參加游行示威而被判罪的下諾夫哥羅德的工人在法庭上的演說中可以看到,反對專制政府的全民武裝起義正在成熟,它已經不僅是革命者頭腦和綱領中的思想,而且是運動本身必然的、實際上很自然的下一個步驟,是群眾從俄國實際生活中吸取了寶貴教訓和接受了出色教育,以至憤懣日益加深、經驗日益豐富和勇氣日益增大的結果。列寧認為,只有這種能向大家表明工人階級政治覺悟和革命積極性明顯提高的群眾運動,才稱得上是真正革命的行動,才能夠真正激勵為俄國革命進行斗爭的人,因此,應該使展開了真正斗爭的群眾更有組織性、更有準備,要善于擴大和加強對他們的經常不斷的、堅持原則的、全面的社會民主主義的教育。列寧號召把群眾性的工人斗爭引導到反對已在動搖的沙皇專制制度的運動上來。
有關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第二次代表大會的文獻占了本卷的很大篇幅。這次代表大會在俄共歷史上具有深遠意義,它解決了第一次代表大會所未能解決的問題。第一次代表大會宣告了黨的成立,也提出了黨的任務。但第一次代表大會沒有制定出正式的綱領和章程,在第一次代表大會之后出現的是一個渙散、分裂和動搖的時期,作為一個統(tǒng)一組織的黨實際上并不存在。第二次代表大會為黨制定了綱領和組織章程,通過了一系列關于策略的決議,確立了由經過斗爭鍛煉的職業(yè)革命家所組成的黨的領導核心。
收進本卷的列寧關于第二次代表大會的文獻分為兩大部分。屬代表大會籌備期間的那一部分文獻有《關于俄國社會民主工黨各委員會和團體向全黨代表大會的報告的問題》(一封給社會民主黨各地方組織的信)、《〈關于“組織委員會”成立的通告〉后記》、《俄國組織委員會告俄國革命社會民主黨人國外同盟、國外俄國社會民主黨人聯合會和崩得國外委員會書的草案》、《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章程草案》以及一組決議草案:《關于崩得在俄國社會民主工黨內的地位的決議草案》、《關于經濟斗爭的決議草案》、《關于五一節(jié)的決議草案》、《關于國際代表大會的決議草案》、《關于游行示威的決議草案》、《關于恐怖手段的決議草案》、《關于宣傳工作的決議草案》、《關于對待青年學生的態(tài)度的決議草案》、《關于力量配置的決議草案》、《關于黨的書刊的決議草案》。屬代表大會召開期間的那一部分文獻有《關于崩得退出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的決議草案》、《關于各獨立團體的決議草案》、《關于軍隊工作的決議草案》、《關于農民工作的決議草案》、《關于為教派信徒出版報刊的決議草案》等等,還有在討論各種問題時的發(fā)言共47次。此外,編在《附錄》中的出自列寧的《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第二次代表大會材料》共11件。以上這些文獻說明了列寧為代表大會的籌備和召開所作的大量工作和所起的重要作用,也表現出列寧同機會主義分子(工人事業(yè)派分子、經濟派分子、崩得分子、中派和不穩(wěn)定的“溫和的”火星派)所進行的斗爭。
第二次代表大會對普列漢諾夫和列寧所擬制而由《火星報》編輯部提交代表大會的黨綱草案展開了針鋒相對的辯論。列寧的發(fā)言批駁了機會主義分子的錯誤觀點。工人事業(yè)派分子亞·馬爾丁諾夫認為社會主義意識會在工人階級中自然形成,反對將其灌輸到自發(fā)的工人運動中去;他的目的是要在綱領中塞進否認黨在無產階級解放運動中的先鋒領導作用的“經濟主義”私貨。經濟派分子弗·阿基莫夫否認馬克思主義關于資本主義制度下無產階級絕對貧困化和相對貧困化的理論,斷言無產階級物質生活條件的不斷改善似乎成了資本主義發(fā)展的規(guī)律。列寧指出他們的論調同伯恩施坦改良社會主義的思想有著直接的聯系。列寧說,“‘經濟派’把棍子弄彎了。矯枉必須過正,要把這根棍子弄直,就必須把棍子彎向另一邊”,“俄國社會民主黨人將永遠地把被形形色色機會主義弄彎了的棍子弄直”(見本卷第253頁)。第二次代表大會把為實現無產階級專政而斗爭列入黨綱,這在馬克思和恩格斯逝世后是第一次。阿基莫夫反對把無產階級專政的要求寫進黨綱,他所持的理由是:西歐各國社會民主黨的綱領中沒有類似的要求。列寧把阿基莫夫及其同伙的觀點稱為社會改良主義的觀點,指出他們發(fā)表機會主義的見解達到了否認無產階級專政的地步。列寧所起草的黨綱土地部分在大會上引起了激烈的爭論。列寧寫于大會前的論證黨綱土地部分的重要文章《答對我們綱領草案的批評》被作為列寧關于土地問題的報告分發(fā)給了出席大會的代表。列寧在一系列發(fā)言中對土地綱領作了詳盡的闡釋,說明了農民作為無產階級同盟者的作用,論證了工人階級政黨在資產階級民主革命和社會主義革命中的土地綱領要求的區(qū)別。列寧認為,把割地即1861年改革后從農民手里割去并成了盤剝農民的手段的那部分土地歸還給農民的要求具有重大政治意義。歸還割地只是解決土地問題的第一步,列寧在上述《告貧苦農民》的小冊子中曾指出,在革命達到一定規(guī)模的情況下可以提出沒收全部地主土地的要求。代表大會通過了黨綱,這給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的思想統(tǒng)一奠定了基礎。為了便于研究列寧有關這個黨綱的文章和講話,本卷把這個黨綱附于卷末。
第二次代表大會討論了列寧提交的黨章草案。這個黨章草案以集中制思想為基礎,從原則上確定了解決一切組織問題的方法,其中對接納黨員、根據完備的黨組織代表選舉制召開代表大會、實行集體領導、討論和通過決議要經過簡單的多數、實行地方組織在地方事務上的自治等重大問題作出了明確規(guī)定。在討論黨章第1條即黨員資格的條文時發(fā)生了尖銳的分歧。列寧的條文是:凡承認黨綱、在物質上支持黨并親自參加黨的一個組織的人,可以作為黨員;而爾·馬爾托夫的與此相對立的條文是:凡承認黨綱并在黨的一個組織領導下經常親自協助黨的人都可以成為黨員。在《火星報》編輯部中,格·普列漢諾夫支持列寧,而亞·波特列索夫、帕·阿克雷里羅得、維·查蘇利奇則支持馬爾托夫。列寧的黨章第1條條文的出發(fā)點是:黨作為無產階級的先進部隊應該是盡量有組織的;只有那些能夠為工人階級的事業(yè)忘我斗爭并在群眾中進行工作的人才能入黨。列寧認為,馬爾托夫的條文必然為一切渙散、動搖分子和機會主義分子敞開入黨之門。列寧指出:“這個條文必然力求把各色各樣的人都變成黨員!馬爾托夫同志自己也不得不有保留條件地承認這一點,他說:‘如果你們愿意,那就算是黨員?!@一點,正是我們所不愿意的!這正是我們如此堅決地反對馬爾托夫條文的原因!寧可十個辦實事的人不自稱為黨員(真正辦實事的人是不追求頭銜的?。膊蛔屢粋€說空話的人有權利和機會當黨員。”(見本卷第271—272頁)以馬爾托夫為首的機會主義者的聯盟最終以微弱的多數票通過了馬爾托夫的條文。但是代表大會所通過的整個黨章基本上還是出自列寧的。實踐證明,列寧關于黨員資格的條文的內容完全正確,因此,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第三次代表大會修改黨章時采納了列寧的這一條文。
收進本卷的文獻還反映了第二次代表大會選舉中央機關的情況。到代表大會的最后階段,火星派分子已形成兩個持不同政治立場的主要派別。在選舉中央機關即《火星報》編輯部和中央委員會時,火星派分子終于分裂成了多數派和少數派,即布爾什維克和孟什維克。組成多數派的是堅定的火星派即列寧派,組成少數派的是所有馬爾托夫分子以及“中派”和其余的火星派分子。第二次代表大會上出現的布爾什維克和孟什維克的劃分,導致了兩個政黨——真正的無產階級政黨和小資產階級的妥協政黨——的建立。列寧后來就此寫道:“布爾什維主義作為一種政治思潮,作為一個政黨而存在,是從1903年開始的。”(見《列寧全集》第2版第39卷第4頁)第二次代表大會所建立的布爾什維克黨沿著在俄國爭取民主革命和社會主義革命的勝利的道路不斷前進。
本卷文獻比《列寧全集》第1版相應時期的文獻增加35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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