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馬克思。“萊茵觀察家”的共產(chǎn)主義[78]
馬克思 恩格斯/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編譯
布魯塞爾9月5日。“德意志—布魯塞爾報”[79]第70號轉(zhuǎn)載了“萊茵觀察家”的一篇文章,正文前面加了這樣一句:
“從下面可以看出,第206號‘萊茵觀察家’在宣傳共產(chǎn)主義。”
不管這句話是不是諷刺,共產(chǎn)主義者必須反對這種說“萊茵觀察家”好象能夠宣傳共產(chǎn)主義的論調(diào),特別是要反對說“德意志—布魯塞爾報”第70號轉(zhuǎn)載的那篇文章好象是在宣傳共產(chǎn)主義。
相當多的德國社會主義者經(jīng)常叫囂反對自由資產(chǎn)階級,而結(jié)果,除了德國各邦政府,這種做法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現(xiàn)在象“萊茵觀察家”一類的政府報紙竟根據(jù)這些先生的詞句聲稱,硬說代表無產(chǎn)階級利益的不是自由資產(chǎn)階級,而是政府;共產(chǎn)主義者不論和前者還是和后者,都沒有任何共同的地方。
的確有人力圖把這些論調(diào)強加在德國共產(chǎn)主義者身上,并責備他們和政府結(jié)成了聯(lián)盟。
這種責難是很可笑的。政府不會同共產(chǎn)主義者聯(lián)合,共產(chǎn)主義者也不會同政府聯(lián)合。原因很簡單:在德國所有的革命黨派中間,共產(chǎn)主義者的黨是最革命的,這一點政府比任何人都知道得清楚。
共產(chǎn)主義者怎能同宣布他們?yōu)閲路付野阉麄儺攪路缚创恼Y(jié)成聯(lián)盟呢?
政府怎能在自己的報刊上宣傳那些在法國被看做是(這個政府本身也常常這樣認為)蠱惑人心、破壞一切社會基石的無政府主義的原則呢?
這是不能想象的。仔細研究一下所謂的“萊茵觀察家”的共產(chǎn)主義我們就會看到,這種共產(chǎn)主義是非常幼稚的。
文章一開頭談到:
“在觀察我們的(!)社會狀況的時候,我們看到到處都是災難困苦(?。?,我們應當承認,是有許多疏忽的地方。這是明顯的事實,不過只是(?。┌l(fā)生了一個問題,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們深信,我們的國家制度并沒有過錯,因為(!)法國和英國的社會狀況要(?。┰愕枚???墒牵ǎ。?,自由派認為只有代議制才是靈丹妙藥。他們說,如果人民有了自己的代表機關,就會使自己的狀況得到改善。這當然完全是妄想,但同時(?。┖孟笥质郑ǎ。。┙跽胬怼?rdquo;
我們從這幾句話看到了活生生的《Beobachter》[注:雙關語:德文的《Beobachter》是“觀察家”的意思。——編者注]本人的形象;我們看到,他神情茫然,咬著筆桿,不知道如何下筆;他一面琢磨一面寫,劃掉又重寫,最后,用了好長的時間,寫出上面這段冠冕堂皇的文字。為了能夠攀扯到他的祖?zhèn)鲗毼?mdash;—自由派,他先從“我們的社會狀況”談起,換句確切的話來說,就是從“觀察家”自己的社會地位談起,他的地位當然會有不妙的地方。他從肯定我們的社會狀況十分可憐和有許多疏忽這種極其籠統(tǒng)的觀察出發(fā),通過運用一系列極其晦澀的辭藻,勉強達到這樣一點,即在他面前只有一個問題: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是他的這個問題的產(chǎn)生只是為了馬上又消失。實際上,這位“觀察家”沒有說明這是什么原因造
成的,也沒有說明,什么原因不會造成這種現(xiàn)象,他只是說明了他深信不會造成這種現(xiàn)象的東西,這種東西當然就是普魯士的國家制度。他通過果敢的“因為”二字,便從普魯士國家制度轉(zhuǎn)到法國和英國,從這里他只要輕輕一跳,就到了普魯士的自由派;他這一跳的確毫不費力,只用了一個根據(jù)不多的“可是”就跳到了。這樣,他終于到達了自己心愛的陣地,他可以從這里大聲疾呼地說:“這當然完全是妄想,但同時(?。┖孟笥质郑ǎ。。┙跽胬?rdquo;。但同時又十分?。。?/p>
難道共產(chǎn)主義者竟墮落到這種地步,以至可以認為上面這些辭藻、這些經(jīng)典式的轉(zhuǎn)語、這些忽而產(chǎn)生忽而消失的問題以及這些妙不可言的只是、因為、可是,尤其是“但同時又十分”等用語都是他們創(chuàng)造的嗎?
在德國,除了“老統(tǒng)帥”阿爾諾德·盧格,有這種寫作本領的人是不多的,而為數(shù)不多的這些人也全是艾?;舳飨壬坷锏膰填檰?。
我們沒有必要研究這段前言的內(nèi)容。除了平庸的形式而外,這段話毫無內(nèi)容;這只是一個入口,從這里進去就是我們這位觀察家國教顧問宣揚對自由派實行十字軍討伐的場所。
我們聽聽他的議論:
“自由派首先有一個優(yōu)點,就是它有一種比官僚更容易、更吸引人的接近人民的形式(連達爾曼先生或蓋爾溫努斯也從沒有用過這樣晦澀費解的文辭)[注:括弧里的話是馬克思的。——譯者注]。自由派張口閉口都談人民的福利、人民的權利。其實它只是把人民當成恐嚇政府的工具,人民只是它大舉進攻政府當局時的炮灰。把政權搞到自己手里,這才是自由派的真正意圖,而人民的福利,對它來說是次要的。”
這位國教顧問先生是不是以為,他在這里向人民提出了什么新東西呢?人民,尤其是其中主張共產(chǎn)主義的人,知道得很清楚,自由派資產(chǎn)階級只關心他們本身的利益,很難指望他們會對人民表示同情。但假如國教顧問先生由此做出結(jié)論,說人民參加政治運動會被自由派資產(chǎn)階級利用來達到其自身的目的,那我們就不能不這樣回答他:這在國教顧問看來也許完全近乎真理,但同時又是極端的妄想。
人民,或者(如果用個更確切的概念來代替這個過于一般的含混的概念)無產(chǎn)階級考慮問題的方法卻是和宗教事務部的人士所想象的完全不同。無產(chǎn)階級不會問,人民的福利對資產(chǎn)者是重要的還是次要的,資產(chǎn)者是不是想把無產(chǎn)者當炮灰。他們根本不想知道資產(chǎn)者想怎么樣,他們想知道的是資產(chǎn)者被迫追求的目的是什么。問題就在于什么能使無產(chǎn)階級取得更多的手段以達到自己目的:是目前的政治制度即官僚統(tǒng)治,還是自由派想望的制度即資產(chǎn)階級統(tǒng)治。他們只要把英國、法國和美國的無產(chǎn)階級的政治地位跟他們在德國的地位比較一下就會相信,資產(chǎn)階級的統(tǒng)治不僅使無產(chǎn)階級在反對資產(chǎn)階級本身的斗爭中得到嶄新的武器,而且還給他們創(chuàng)造了一種和過去完全不同的地位——他們已成為一種公認的力量。
國教顧問先生也許以為,日益靠近共產(chǎn)黨的無產(chǎn)階級不會利用出版自由和結(jié)社自由吧?請他看看英法的工人報紙吧!請他看看(即使一次也好)憲章派的群眾大會吧!
但是,編輯“萊茵觀察家”的宗教事務部的人士,對無產(chǎn)階級的看法卻十分獨特。這些先生以為,所謂無產(chǎn)階級就是波美拉尼亞的農(nóng)民或柏林的短工。他們認為,他們答應給人民以panem et religionem〔面包和宗教〕而不是panem et circenses〔面包和娛樂〕,也就算考慮得十分周到了。他們覺得,無產(chǎn)階級渴望援助,但未想到,無產(chǎn)階級除了渴望自己的援助外,并不渴望任何人的援助。他們也不知道,無產(chǎn)階級既很了解國教顧問先生們所說的“人民的福利”和沉重的社會地位的真實含義,也很了解自由派資產(chǎn)者的類似詞句的含義。
但是為什么人民的福利對資產(chǎn)者是次要的呢?“萊茵觀察家”回答說:
“聯(lián)合省議會證明了這一點;自由派的背信棄義已經(jīng)很明顯了。所得稅問題應當是自由派的試金石,但自由派沒有經(jīng)得起考驗。”
這些心地善良的國教顧問們覺得自己在經(jīng)濟問題上清白無辜,因而可以用所得稅來迷惑無產(chǎn)階級了!
磨粉稅和屠宰稅直接出自工資,所得稅則出自資本家的利潤。國教顧問先生,這不是十分近乎真理的嗎?但資本家不愿意也不可能同意從自己的利潤中抽稅而得不到任何補償。競爭本身就會照顧到這一點。所得稅推行幾個月以后,工資減少的數(shù)額就會等于因廢除磨粉稅和屠宰稅以及隨之而來的生活資料的落價而實際增加的數(shù)額。
不是用貨幣而是用滿足工人生活需要的物品來表示的工資,即實際工資(不是名義工資),它的水平取決于供求關系。稅制的改變會使這種依附關系短時遭到破壞,但不會使這種關系發(fā)生長時期的變化。
所得稅在經(jīng)濟上唯一的優(yōu)點(這位國教顧問一個字也未提到),就是征收這種稅國家花費小一些。但無產(chǎn)階級并不會從這里賺到什么。
那末,所有這些關于所得稅的議論該歸結(jié)成什么呢?
第一、這件事對無產(chǎn)階級沒有任何好處,或者只有暫時的好處。
第二、政府在征收磨粉稅和屠宰稅的時候每天同無產(chǎn)階級直接接觸,同他們相對立,為他們所痛恨;但在征收所得稅的時候,它卻退避起來,要資產(chǎn)階級單獨出面進行這種降低工資招致痛恨的活動。
可見,所得稅只是對政府有利,這也說明為什么國教顧問們在所得稅遭到否決以后那樣懊喪。 我們暫時假定所得稅對無產(chǎn)階級有利,那末這屆議會應不應該通過它呢?
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它不應該同意任何稅收;在政府沒有滿足它的全部要求以前,它就應該使整個財政制度原封不動。否決稅收是所有議會強迫政府向大多數(shù)人讓步的手段。議會只是在這次堅決否決稅收的問題上表現(xiàn)了它的氣魄,這一點也激動了失算的國教顧問們,他們想從這一方面在人民面前把它誣蔑一番。
“萊茵觀察家”接著說道:“但是,所得稅問題正是自由派刊物自己提出來的。”
完全正確,因為這是十足的資產(chǎn)階級的措施。盡管如此,假如這項措施是資產(chǎn)者絲毫不信任的大臣們不合時宜地向他們提出的話,他們還是可以把它否決的。
但是,這種對所得稅著作權的承認我們將予以查照;以后我們要用到它。
國教顧問發(fā)表了一通極端空洞混亂的言論以后,突然梗住了,又放出下面一些關于無產(chǎn)階級的論調(diào):
“什么是無產(chǎn)階級呢(這也是只是為了不給回答而提出來的問題之一)[注:括弧里的話是馬克思的。——譯者注]?假如我們(即“萊茵觀察家”的國教顧問們,而不是其他一般報紙)[注:括弧里的話是馬克思的。——譯者注]說,整整1/3的居民失掉了一切生活基礎,另外的1/3則每況愈下,這并不是夸大。無產(chǎn)者的問題是絕大多數(shù)人的問題;這是一個極端重要的問題。”
流露出一定的反政府情緒的聯(lián)合省議會,竟這樣迅速地開導了這些官員們!政府禁止報紙談及我們普魯士也有無產(chǎn)階級這樣一種“夸大”,難道是很久以前的事嗎?“特利爾日報”及其他一些毫無罪過的報紙曾受到查封的威脅,說它們居心不良,想讓讀者知道英法無產(chǎn)階級的貧困狀況在普魯士也同樣存在,難道這是很久以前的事嗎?這也只有看政府喜歡怎樣了。承認無產(chǎn)者占人民絕大多數(shù),這一點我們也將予以查照。
接著談道:“議會認為極端重要的問題是有關原則的問題,也就是這個高級會議應不應該取得政權的問題。而人民將得到一些什么呢?什么也得不到。他們既得不到一條鐵路,也得不到一所農(nóng)業(yè)銀行,賦稅也不減輕!多么幸運的人民呵!”
請注意,在國教顧問梳得溜光的頭頂上開始露出狐貍耳朵來了。“議會認為極端重要的問題是有關原則的問題。”這條博愛的毒蛇多么圣潔??!是否允許政府發(fā)行3000萬塔勒的公債,征收事先不能確定數(shù)量的所得稅,建立農(nóng)業(yè)銀行(通過這個銀行,它可以以國家財產(chǎn)作抵押得到4億或5億塔勒);是否要把這一切都交給目前這個消極的反動的政府辦理,從而使它永遠成為獨立的政府,或者相反,用嚴格的預算控制它,并通過否決稅收的辦法使它受制于社會輿論,——這就是我們這位無孔不入的國教顧問稱為有關原則的問題!
大慈大悲的國教顧問問道:“而人民將得到一些什么呢?”“得不到一條鐵路”,因而人民也就不要交納那些支付公債利息和彌補這條鐵路開始經(jīng)營以后必然遭受的重大損失的稅款。
“得不到一所農(nóng)業(yè)銀行!”國教顧問的這種說法,使人覺得好象政府準備付給無產(chǎn)階級地租[注:雙關語:《Rentenbanken》是“農(nóng)業(yè)銀行”,《Rente》是“地租”。——編者注]似的。恰恰相反,它是想靠掠奪交納地租的人民向貴族支付地租。這種銀行似乎應當便于農(nóng)民贖買徭役。但假如還要農(nóng)民等上幾年,那大概也就不需要贖買了。假如封建領主碰上農(nóng)民的大草叉(這到一定時候是很容易發(fā)生的),徭役就會自行消失的。
“得不到任何所得稅”,但只要所得稅不給人民帶來任何收益,人民就可以對它十分冷淡。
國教顧問接著說道:“但是,幸運的人民呵,你們在有關原則的問題上已經(jīng)占了便宜!假如你們不清楚這是怎么回事,那就讓你們的代表講給你們聽吧;你們在聽他們的長篇演說的時候,大概會忘掉饑餓的!”
誰還敢說德國出版物沒有自由呢?“萊茵觀察家”在這里完全為所欲為地用了這樣一些詞句,如果在法國,許多地方審判官不用考慮就會宣布這些詞句是一個社會階級對另一個社會階級的挑釁,并使罪犯受到懲罰。
然而,國教顧問卻表現(xiàn)得非常軟弱無能。他想討好人民,但又從來不想讓人民了解有關原則的問題是怎么回事。他勉強裝出一付同情饑餓人民的面孔,但又為此進行報復,說他們愚蠢,根本不能參與政治。然而無產(chǎn)階級很清楚,有關原則的問題是怎么回事,他們譴責議會并不是因為它要把這些原則付諸實現(xiàn),而是因為它不能做到這一點。無產(chǎn)階級譴責議會,是因為它執(zhí)行防御策略,沒有轉(zhuǎn)入進攻,沒有大踏步地前進。他們譴責它不夠堅決,沒有給無產(chǎn)階級提供參加運動的機會。無產(chǎn)階級當然不會對等級的權利發(fā)生任何興趣。但假如議會能夠提出實行陪審制、實現(xiàn)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廢除徭役、實現(xiàn)出版自由、結(jié)社自由和真正的人民代議制的要求,假如議會能同過去一刀兩斷,根據(jù)目前的需要,而不是根據(jù)舊時的法律制定自己的要求,——這樣的議會是可以指望得到無產(chǎn)階級最熱情的支持的。
“觀察家”接著說道:
“上帝保佑,這個議會可別得到通往政府權力的門路,因為這樣一來,一切社會改善就會碰到不可克服的阻礙。”
國教顧問先生可以放心。對這個毫無辦法對付普魯士政府的議會,必要的時候無產(chǎn)階級是有辦法對付的。
國教顧問繼續(xù)進行觀察:“據(jù)說所得稅會導致革命和共產(chǎn)主義。它實際上也在導致革命,即導致社會關系的改造和無限貧困的消除。”
二者必居其一:或者是國教顧問在跟讀者開玩笑,他使用柏林蹩腳的同音詞只是想說明,所得稅消滅無限的貧困是為了代之以有限的貧困;或者他在經(jīng)濟問題上是個前所未有的最大最無恥的蠢漢。在英國,所得稅已經(jīng)推行了七年,但社會關系并沒有因而得到絲毫改造,無限的貧困也沒有絲毫減弱,他對這一點并不懷疑。他也不懷疑,在普魯士,正是在最無限的貧困十分普遍的地方(在西里西亞和拉文斯堡的農(nóng)村紡織工人中間,在西里西亞、波茲南、摩塞爾、維斯拉河流域的小農(nóng)中間),實行著級別稅即所得稅。
但是,這種荒唐的言論難道值得認真批駁嗎?下面接著談道:
“它還會導致一般所了解的共產(chǎn)主義……凡是工商業(yè)的發(fā)展使一切關系緊密地交織在一起同時經(jīng)常發(fā)生變化,以至個人在競爭的巨流中不能確保自身的地方,個人就會由于情況所迫而求助于社會,社會則應當為普遍不穩(wěn)定的后果給每個人以補償。社會對自己成員的生活負有連帶責任。”
這就是“萊茵觀察家”的共產(chǎn)主義!這樣看來,在我們這種任何人的生活都沒有保證,任何人在生活中的地位都沒有保證的社會里,社會卻要負責保證每個人的生活。國教顧問先是肯定現(xiàn)存社會做不到這一點,接著又要它完成這件它所做不到的事。
不論在什么地方,社會在對待個人方面都要改正由于它固有的普遍不穩(wěn)定而不能預見到的種種疏忽,——這就是國教顧問的觀點。
“整整1/3的居民失掉了一切生活基礎,另外的1/3每況愈下”。這就是說,有1000萬人需要個個補償。難道國教顧問真的以為,貧困不堪的普魯士政府能夠完成這個任務嗎?
當然能夠,而且正是靠那個會導致“萊茵觀察家”認為是一般所了解的共產(chǎn)主義的所得稅來完成!
妙極了!國教顧問對我們說了半天關于冒牌共產(chǎn)主義的廢話,聲稱社會對自己成員的生活負有連帶責任,社會應當關心他們(雖然它做不到這一點);他發(fā)表了所有這些荒謬、矛盾的議論并提出了實現(xiàn)不了的要求以后,又建議我們把所得稅當做一項可以解決一切矛盾、使一切實現(xiàn)不了的要求變成可以實現(xiàn)的要求并使一切社會成員之間的團結(jié)得到恢復的措施。
我們來看看提交議會的馮·杜厄斯堡先生關于所得稅的備忘錄。這個備忘錄認為,征收到的全部所得稅要統(tǒng)統(tǒng)用光,不留分文。這樣一來,財政緊迫的政府就不會有半文錢用來補償每個人由于普遍不穩(wěn)定而帶來的后果,使社會履行它的連帶責任。由于情況所迫而向馮·杜厄斯堡先生求助的即使不是1000萬人,而總共只有10個人,馮·杜厄斯堡先生恐怕也要拒絕他們的。
不,我們錯了。除了所得稅而外,國教顧問先生還有一種辦法可以實現(xiàn)他認為是一般所了解的共產(chǎn)主義:
“基督教教理的全部內(nèi)容是什么呢?就是關于人生就的罪惡和贖罪的教義。這也就是人與人之間最大可能的團結(jié)和聯(lián)系。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多么幸運的人民呵!極端重要的問題永遠解決了。無產(chǎn)階級在普魯士的天才和神圣精神的雙重庇護下,獲得了兩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生活源泉:一個是所得稅的收入除去日常和非常的國家開支剩下來的余額,這個余額等于零;一個是天上的地產(chǎn)(生就的罪惡和贖罪)的收入,這種收入也等于零。這兩個零就是失掉一切生活基礎的1/3居民謀生的牢固基礎,就是每況愈下的另一個1/3居民的有力支柱。無論如何,想象中的余額,生就的罪惡和贖罪要比自由派議員的長篇演說更能減輕人民的饑餓!下面接著說道:
“我們在‘我們的主’這篇祈禱中請求上帝‘不要使我們起邪心’。假如我們?yōu)樽约禾岢鲞@種請求,那我們本身對自己的親友也應當采取這樣的態(tài)度。但我們的社會條件必然成為人們產(chǎn)生各種邪心的源泉,而極端困苦的生活又迫使人們?nèi)シ缸铩?rdquo;
而我們(普魯士國家的官吏、審判官和國教顧問先生們)就根據(jù)這種理由為所欲為,車輾,砍頭,監(jiān)禁,橫加蹂躪,“使”無產(chǎn)階級“起邪心”,然后我們也遭受車輾,砍頭,監(jiān)禁和蹂躪。一定是這樣的。
國教顧問先生聲稱:“基督教國家是不會容忍這種情況的。它一定會進行幫助。”
是的,就是通過關于社會的連帶責任的謬論、想象中的余額和開給天父、天子等的空頭支票來進行幫助。
我們這位進行觀察的國教顧問認為:“甚至可以中止本來就是很無聊的關于共產(chǎn)主義的議論了。假如基督教的社會原則能夠得到那些應該發(fā)展這些原則的人發(fā)展的話,共產(chǎn)主義者很快就會不作聲的。”
基督教的社會原則有過一千八百年的發(fā)展,它并不需要普魯士國教顧問做任何進一步的發(fā)展。
基督教的社會原則曾為古代奴隸制進行過辯護,也曾把中世紀的農(nóng)奴制吹得天花亂墜,必要的時候,雖然裝出幾分憐憫的表情,也還可以為無產(chǎn)階級遭受壓迫進行辯解。
基督教的社會原則宣揚階級(統(tǒng)治階級和被壓迫階級)存在的必要性,它們對被壓迫階級只有一個虔誠的愿望,希望他們能得到統(tǒng)治階級的恩典。
基督教的社會原則把國教顧問答應對一切已使人受害的弊端的補償搬到天上,從而為這些弊端的繼續(xù)在地上存在進行辯護。
基督教的社會原則認為壓迫者對待被壓迫者的各種卑鄙齷齪的行為,不是對生就的罪惡和其他罪惡的公正懲罰,就是無限英明的上帝對人們贖罪的考驗。
基督教的社會原則頌揚怯懦、自卑、自甘屈辱、順從馴服,總之,頌揚愚民的各種特點,但對不希望把自己當愚民看待的無產(chǎn)階級說來,勇敢、自尊、自豪感和獨立感比面包還要重要。
基督教的社會原則帶有狡猾和假仁假義的烙印,而無產(chǎn)階級卻是革命的。
基督教的社會原則就是這樣。
還有:
“我們認為,社會改革是君主制最重要的使命。”
真的嗎?過去一直還沒有聽說過。就算是這樣吧。那末君主制應當實現(xiàn)的社會改革又是哪些呢?就是實行從自由派刊物上抄襲來的、可能帶來連財政大臣都不清楚的余額的所得稅;建立倒霉的農(nóng)業(yè)銀行;修建普魯士的東部鐵路,特別是取得由生就的罪惡和贖罪構成的大量資本所帶來的利潤!
“這是由王權本身的利益決定的”——王權竟落到這種地步!
“這是苦難的社會狀況所要求的”——這種狀況在目前與其說是要求教義,不如說是要求保護關稅。
“這是福音書規(guī)定的”——隨便什么規(guī)定的都可以,只要不是普魯士國庫極端嚴重的空虛規(guī)定的就好,在國庫這個無底洞中,三年內(nèi)就可以把1500萬俄國人完全吞沒。一般說來,福音書規(guī)定了很多東西,其中閹割是社會改革用于自身的起點(“馬太福音”第十九章第十二節(jié))。
我們這位國教顧問硬說:“王權和人民是一個統(tǒng)一的整體。”
這句話不過是《l’état c’est moi》〔“朕即國家”〕[注:一般認為這是路易十四的話。——編者注]這句老話的另一種說法,和路易十六1789年6月23日對舉行叛亂的等級所說的:假如你們不服從命令,我就把你們個個送回家去《et seul je ferai le bonheur de mon peuple》〔“我親自來關照我的人民的福利”〕,幾乎是完全一致的。
王權既然決定使用這些詞句,它的處境一定十分窘迫,而我們這位最有學問的國教顧問也應該知道,法國人民當時是怎樣答謝路易十六這番話的。
接著,國教顧問先生肯定說:“寶座應當建立在廣泛的人民的基礎上;這樣它才會最牢靠。”
是這樣,只要人民還沒有把這個沉重的上層建筑從自己寬大的肩膀上用力甩到深淵里去。
最后,國教顧問先生說道:“貴族使君主制保持了自己的威嚴并賦予它以詩意的光輝,但卻使它喪失了實權。資產(chǎn)階級既奪去了它的權力,又奪去了它的威嚴,只留給它王室費。而人民則既保存了君主制的權力,又保存了它的威嚴,它的詩意。”
從這里可以明顯看出,非常遺憾,國教顧問先生對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在御前演說[80]中向自己的人民吹噓的那番話,看得太認真了。推翻貴族,推翻資產(chǎn)階級,建立依靠人民的君主制,——這就是他的最后一言。
假如這些要求不是純粹的幻想,那其中就包含著一次完整的革命。
我們不打算浪費時間來證明:除非資產(chǎn)階級和人民共同努力,否則便不能推翻貴族;要人民在除了資產(chǎn)階級還有貴族存在的國家里居于統(tǒng)治地位,是荒謬絕倫的事。艾?;舳鞯膰填檰柕倪@種論調(diào),不值得我們提出鄭重其事的理由來反駁。
有些先生以為,對人民采取一些殘酷的措施,就可以挽救處境極其令人擔憂的普魯士君主制度;為了教訓這些先生,我們只想提出一些善意的意見。
對國王來說,一切政治因素中最危險的是人民。但不是弗里德里希-威廉所說的那種吃了拳頭、得點小恩小惠就感動得流淚的人民,這種人民自然不危險,因為他們只存在于國王的想象中。而真正的人民即無產(chǎn)者、小農(nóng)和城市貧民,正象霍布斯所說的,是puer robustus,sed malitiosus,一個結(jié)實而調(diào)皮的孩子;他不會讓國王(無論是癟瘦的還是肥胖的)牽著自己的鼻子走。
這種人民首先要向陛下要求有普選權的憲法,要求結(jié)社自由、出版自由和其他令人不快的東西。
他們一得到這些,就會充分加以利用,以便盡快地表示他們對君主制的權力、威嚴和詩意的態(tài)度!
假如那時人民能給現(xiàn)在有資格充任王位的人一個在柏林手工業(yè)者聯(lián)合會做朗誦員的職位,年俸250塔勒和每天一杯啤酒,那他應該認為是很幸運的了。
假如現(xiàn)在掌握普魯士君主制和“萊茵觀察家”的命運的國教顧問先生們不相信這一點,那就請他們什么時候請教一下歷史吧。歷史給那些向自己人民呼吁的國王所安排的還不如這樣的命運。
英國的查理一世也曾抱怨自己的等級而向自己的人民呼吁。他曾號召自己的人民拿起武器反對議會。但人民卻宣布自己反對國王,把議會中不代表人民利益的議員趕了出去,使因此而成為真正的人民代表機關的議會把國王斬首。這就是查理一世向人民呼吁的結(jié)局。這是1649年1月30日的事;1849年是這個事件的二百周年。
法國的路易十六也向自己的人民發(fā)出過呼吁。三年中間他不斷地呼吁一部分人民去反對另一部分人民,并到處尋找自己的人民,真正的人民,忠于他的人民,但始終沒有找到。最后,他終于在科布倫茨軍營和普奧軍隊的輕重車上找到了他們。但是他的法國人民覺得這種做法太過分了。1792年8月10日,人民把呼吁者關進了騰普爾監(jiān)獄,召集了在一切方面都是人民代表機關的國民公會。
這個國民公會認為自己有權審查前國王的呼吁,經(jīng)過一番討論,呼吁者被押到革命廣場,并于1793年1月21日上了斷頭臺。
這就是國王呼吁自己人民的結(jié)局。至于國教顧問想成立民主君主制的算盤會得到什么結(jié)果,我們不久就會看到。
卡·馬克思寫于1847年9月5日
載于1847年9月12日“德意志—布魯塞爾報”第73號
原文是德文
俄文譯自“德意志—布魯塞爾報”
注釋:
[78]卡·馬克思的“‘萊茵觀察家’的共產(chǎn)主義”一文,是為回答反動的普魯士政府人士想通過宣傳封建的社會主義和基督教的社會主義使人民群眾脫離反對專制制度的革命運動,并利用他們來反對資產(chǎn)階級反對派而寫的。當時馬格德堡的國教顧問、后來的保守黨領袖之一格·瓦蓋納(馬克思批判的這篇文章可能就是他寫的),仗著宗教、教育、醫(yī)務部大臣艾希霍恩的庇護,進行了這種宣傳。
后來,馬克思和恩格斯在揭露拉薩爾派向俾斯麥政府和容克地主的阿諛諂媚時,把這篇文章當做論證工人政黨對“普魯士國王政府的社會主義”的不可調(diào)和的立場的文獻(見馬克思和恩格斯1865年2月23日給“社會民主黨人報”編輯部的聲明)。
“萊茵觀察家”(《Rheinischer Beobachter》)是一家保守的日報;1844年起在科倫出版;德國1848年3月革命后???mdash;—第207頁。
[79]“德意志-布魯塞爾報”(《Deutsche-Brüsseler-Zeitung》)是僑居布魯塞爾的德國政治流亡者創(chuàng)辦的;1847年1月創(chuàng)刊,1848年2月???。起初,該報的方針是以它的編輯、小資產(chǎn)階級民主主義者伯恩施太德力求調(diào)和激進和民主營壘的各種派別這種意圖決定的。但從1847年夏天馬克思、恩格斯以及他們的戰(zhàn)友在該報發(fā)表文章以后,報紙就日益成了宣傳革命民主主義和共產(chǎn)主義思想的喉舌。1847年9月起,馬克思和恩格斯成了該報的經(jīng)常撰稿人并對該報的方針開始發(fā)生直接影響,1847年最后幾個月,他們實際上已經(jīng)掌握了該報的編輯工作。在馬克思和恩格斯的領導下,該報成了形成中的無產(chǎn)階級革命政黨——共產(chǎn)主義者同盟的機關報。——第207頁。
[80]指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1847年4月11日在普魯士聯(lián)合省議會開幕時發(fā)表的御前演說。國王在這篇演說中宣布,他永遠也不會讓“君主和人民之間的自然關系‘變成’有條件的、憲法上的”關系,讓“寫滿了字的紙”來代替“亙古以來神圣的忠誠”。——第220頁。
出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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