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淵明的田園在哪里?
陶淵明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差不多是從我們開始懂中國詩詞的時候,小孩子都背過的話,那么站在千古之后,我們看得見陶淵明的那一抹斜陽溫暖了后世許多叢帶霜的菊花。大家都知道,他是一個田園派的詩人,但是今天的人會說“我們房貸都還不起,誰去置一個田園呢?我們現(xiàn)在有多少人做房奴?有多大的生存壓力呀?田園詩派過時了,因為我們沒有田園了。”其實今天我想跟網(wǎng)友們聊的就是這個問題——陶淵明的田園在哪里?我先破題說自己的結(jié)論,看看大家認(rèn)同不認(rèn)同。我認(rèn)為田園不是一個地方,而是一種狀態(tài),每個人的田園其實在你自己的心里,這是一個成本最低的田園,但看你有沒有緣分。
陶淵明說,“結(jié)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他那個房子,你以為是別墅在山野嗎?他沒那個錢。他說我“結(jié)”一個小房子,就在喧喧嚷嚷人們都生活的地方,“而無車馬喧”,但我就是沒有車喧馬嚷的這個紛擾。為什么呢?“問君何能爾?心遠(yuǎn)地自偏。”有人問我為什么能做到,我的回答是一個人的心要是“遠(yuǎn)”了,他住的地方自然就會顯得僻靜一些。一個人的心有那么大的作用嗎?馬上就是大夏天了,咱們小的時候
在外頭玩,汗流浹背的跑回家,喝著涼水扇著扇子。大人老說一句什么話呀?心靜自然涼。說看你鬧騰的,你消停一會兒心靜了自然就感覺到?jīng)鏊恕F鋵?,人越長大,能夠跟客觀世界平衡的就越是主觀的這顆心。自己的心能“遠(yuǎn)”嗎?那看看能不能體會到陶淵明的田園。
我說在今天的攘攘紅塵中,我們向陶淵明借一方田園吧,去安頓自己的內(nèi)心。因為他是一個回得來的人,你看他寫《歸去來兮辭》,自己做彭澤令做了那么短的時間,不高興就走了,他大概二十八九歲出仕,到他四十一歲歸來,前后也就是這么十二三年的時間,在這個中間做的也無非是參軍、祭酒,都是一些小官。當(dāng)然他生在一個很動蕩的時代,東晉末年到劉宋的開始,這樣一個亂世中還要去阿諛奉承很多人,他感覺自己生命太不值了,用他的話來講就是我不會為五斗米就向鄉(xiāng)里小兒折腰的。所以他自己放下他的官職回家去了。為什么要回去?他說“田園將蕪,胡不歸?”我心里的田園、家里的田園,都快荒敗了,我干嗎還不回去呀?“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一個人要是用心靈做了身體的仆人,你說這還不是自找的悲傷嗎?為什么很多人愿意讓心靈做身體的仆人,因為身體有欲望,你想吃美食呀,想穿華服啊,想住豪宅啊,所以這個心靈就要受委屈,他說這樣的話那我就回去了,一路上“舟遙遙以輕飏,風(fēng)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著急啊,不斷的問家到了沒有?哎呀,回家一看,“乃瞻衡宇,載欣載奔。僮仆歡迎,稚子候門。三徑就荒,松菊猶存。攜幼入室,有酒盈樽。”歸來的境界什么樣?。烤褪前藗€字“攜幼入室,有酒盈樽”,拉著自己孩子的小手進了家門,桌上燙著一壺酒等著他。田園的成本高嗎?不高,關(guān)鍵是拉著孩子的手回家喝這點酒,現(xiàn)在誰愿意呀?
現(xiàn)在一喝酒得高朋滿座呀,得講豪華的宴會會所呀,得推杯換盞,得有一些重要的人呢,得有或者是生意、或者仕途的一些交往啊……這樣的酒大家才覺得喝的體面,喝的排場,誰還愿意拉著孩子的手坐在家里喝酒,覺得這都是農(nóng)村人過去的生活。但其實人人的田園為什么回不去呢?就是因為我們不屑于喝家里那點兒酒。這個年頭能回家喝這口酒,起碼意味著你不再出門了。如果你再出門的話,開車的人就是酒駕了。所以要想回家喝這場酒,那就得是換了拖鞋,甚至換了睡衣,拉著自己的孩子,守著自己的老人,從從容容地喝這杯小酒,這就是田園。田園不一定跟土地有關(guān),它跟你內(nèi)心的狀態(tài)有關(guān)。
所以陶淵明回來以后說“倚南窗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安。”我的家很小,就大概坐下能容膝這么大點兒地方,但是“策扶老以流憩,時矯首而遐觀。”我可以心游萬仞,地方小,心大,這個人也就能安頓。所以他回來的日子,寫了一首小詩叫《止酒》,每一句里都一個“止”字,“坐止高蔭下”找個地兒坐吧,我就找一個樹蔭底下夠我看書的了。“步止篳門里”,找個地兒散散步吧,我們家柴火門兒里一溜達(dá),我挺知足。“好味止園葵”,吃點什么好呢?園子自留地兒種的那點蔬菜,那個時候也沒有農(nóng)藥,也沒有污染,拔下來自己洗洗就酒,這就是天下最好的滋味。
什么是人間大歡呢?“大懽止稚子”,人間最大的歡樂無非就是跟自個兒的孩子在一塊,別錯過他們的成長。我們今天其實失去田園的時候,也失去了歲月,就是失去了我們那些溫暖的歲月,留下的都是那些蒼涼、拼搏、壓力巨大的歲月。大家可能會說,那我還得忙活這些呢,我還得忙著我老小的事。我們忙也是為老小,其實留一點時光跟他們在一起,才會覺得這兩種人是等不了我們的,老人等不了,因為他們太老了,會有一天“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孩子等不了,是因為他們長的太快了,到你閑下來愿意陪他的時候,他有自己的朋友,已經(jīng)不想讓你陪了。所以老的,小的,能安頓,這就是自己的田園。
當(dāng)然陶淵明這樣的人,他是會讀書的,“君子無故不撤琴瑟”,中國古人是左琴右書,哪怕他日子窮,都像陶淵明這樣說的“悅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我自己有親人,有老有小,我自己有琴書啊,我聽聽琴讀讀書啊,就在這樣的日子里面,那他就能夠有一種田園狀態(tài)。
其實他家挺窮的,他是一個可以放下一切的人,你看他的傳記,自己寫的叫做《五柳先生傳》,起筆說“先生不知何許人也,亦不詳其姓字。宅邊有五柳樹,因以為號焉”。這個人,不知道是個什么人,也不知道他姓誰名誰,你看旁邊有五棵柳樹,就叫五柳先生吧,這是他說自己。
他的祖上真是無名無姓的人嗎?他的曾祖父陶侃,曾經(jīng)是東晉的開國元勛,他的祖父陶茂,他的父親陶逸,全都做過太使。如果他要是拿出來炫耀自己的祖上,是有點可言說的資本。但是一個人怎么樣才能過上樸素的日子?就是看你能不能不拿這些來標(biāo)榜,那你才是你自己。
中國有多少古人看重自己的祖上呀,大家想一想屈原的《離騷》一開始就是,“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攝提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那是什么樣的輝煌祖上,其實啊,我們現(xiàn)在老在討論富二代和官二代的問題,有一個顯赫的祖上或者爸爸,這件事情是把雙刃劍,一方面它給你帶來光榮,帶來期望,但是另一方面也會給你帶來指指點點,也會給你帶來自己不出息的理由。但是陶淵明為什么能有田園呢?是因為他祖上的事他連提都不提,他說我這人姓誰名誰,我姓不姓陶,我都不屑于給你說,你叫我五柳先生就行了。但是他說自個兒是什么人呢?“閑靜少言,不慕榮利。”我是一個話不多的人,我是一個對名利這些東西沒有多少追逐的人,唯一的愛好就是好酒,但是家貧不能常得。那怎么辦呢?就是自己的親朋好友,故交舊知都知道他這點喜好,所以一有酒就叫他來。只要召喚他去,他就每飲必醉,即醉而退,曾不吝惜去留,去了以后有喝,喝多了就走,根本不拘禮法。這樣一個人高興啊,最大的愛好是什么呢?除了喝酒就是念書。
念書這件事,其實每年的讀書節(jié),我都會有好多場合去說,咱們?yōu)槭裁匆x書啊?我不太想說讀書是為了讀知識,是為了力量,是為了我們有謀生的資本,我更想說除了這種有用的為知識的閱讀,我們還應(yīng)該有一種無用的為生命的閱讀。讀書是為了讓自己有底氣,讀書是為了讓自己快樂,讀書是為了讓自己終于認(rèn)得自己和成為自己,這就是為生命的成長念書。不見得咱念的所有內(nèi)容都得換成文憑或者是換成一個上崗資格證,那種知識是必要的。但是它并不一定是開卷有益,讀出來的那種天地歡樂。陶淵明好讀書不求甚解,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好多人小的時候都被父母數(shù)落說不求甚解,好像這是個貶義詞,其實陶淵明說的是,我念書不為了考據(jù),不去查那么細(xì)的典故,我讀得高興,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我一旦讀的心領(lǐng)神會,跟古人可以神交的時候,我就高興的連飯都忘了吃了。你想他就這樣讀著書在他的家里。他家什么樣?。?ldquo;環(huán)堵蕭然,不蔽風(fēng)日”,不僅四白落地,而且還不遮風(fēng)不避雨,自己的衣服“短褐穿結(jié)”,打著補丁,家里“簞瓢屢空”,糧食缸、水缸經(jīng)常是空的,就這樣的日子“晏如也,常著文章自娛,頗示己志,忘懷得失”。從這幾句話里面,你可以想,陶淵明是一個很卑微的人,因為他家沒什么錢,沒什么官,他上頓不接下頓。但陶淵明是一個很驕傲的人,因為他有資本,學(xué)問在他生命里,別人拿不走呀,他可以著文章自娛,他是自娛自樂,他不為了拿出去評職稱,他就是“頗示己志,忘懷得失”,把我心里話都寫在這兒,我的得與失就放下了。
我們今天大家都說壓力大,壓力大的人要想到達(dá)田園,要有自己的方式。建立一種方式,聽琴是一種方式,念書是一種方式,旅游看山水也是一種方式。也就是說,今天咱們這是一個大V的直播間,可是不見得只有微博這一種方式,聽別人言論跟別人交流才能夠讓自己得到確認(rèn)嗎?我更希望我們每一個人,找到一種和自我交流的方式。你看陶淵明,他的那個田園很安靜,因為他可以完成內(nèi)心的很多調(diào)動。
剛才說到聽琴,其實我在很多其他的地方也講到,陶淵明有一張琴,這琴叫做素琴,就是素到一根琴弦都沒有,那說白了不就是段木頭嘛,所以他呢經(jīng)常一個人呀,有朋友來他先喝多了,喝多了就抱著給人彈素琴,誰也沒聽著什么。然后他要睡覺了,就抱著那琴跟大家說,“我醉欲眠,卿可去”,我喝多了,你們走吧,我要睡覺了。但是什么是他田園里真正的音樂呢?你聽見了嗎?陶淵明出生在公元365年,那么李太白出生是在公元700年以后了。靜靜的流光過去了幾百年,李太白聽懂了這段琴,李白說“陶令去彭澤,茫然太古心。大音自成曲,但奏無弦琴。”他說自從陶淵明在彭澤辭去官職的時候,他的心已經(jīng)回到了茫然太古,屬于天地之間了。這樣的人大音希聲,大象無形,所有的天籟都在他的生命里頭,你說他要琴弦干嗎?所以伴奏無弦琴,這就是知音。因為這樣的人心里也有田園,這樣的人心里也有最美的音樂。所以,我們說向陶淵明借一方田園吧,讓我們的心能回到那樣的狀態(tài)里。
有很多現(xiàn)代的朋友覺得一個人窮成那樣了,還能瀟灑嗎?一個人,用老百姓的話講,人窮志就短了,那不老得求人嘛,老求人的人能過得高興嗎?
我給大家講一個人家求他的事。陶淵明窮成那樣了,就愛喝個酒,但這個酒還老喝不著,所以有人求著他,想給他送酒,這個人是誰呢?當(dāng)時一個官員叫做王弘,王弘的祖父王洽也是東晉的開國元勛,王弘在朝中做著高官,心里仰慕陶淵明啊,他想,陶靖節(jié)這樣一位名士,要怎樣的去追慕他、要怎么樣去敬仰他?所以當(dāng)他知道陶淵明窮成這樣,想給他送點酒,但是又不敢啊,那個時候的官員心里對他存著敬畏啊,以至于自己不敢給陶淵明送酒,覺得要是以官員的身份給人家送酒,這不是辱沒人家的尊嚴(yán)嗎?怎么能居高臨下給人家送酒呢?所以我要說,不見得窮人志都短,一個人看你自己活成什么狀態(tài),一個不向鄉(xiāng)里小兒為五斗米折腰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他能窮出來一片光明磊落的尊嚴(yán)。所以王弘為了送那禮可費勁了,得找陶淵明的熟人,找到一個叫做龐通之的,跟他也很熟,跟陶淵明也熟,向他打聽陶淵明什么時候出門,然后讓龐通之在路上設(shè)酒席,他自己在旁邊樹林里等著。費多大周折,就為了制造一點偶遇。今天的人,還有這么制造偶遇的嗎?我們今天就算說談戀愛或者交朋友都在網(wǎng)上了,大家直接就聊天了,誰還費這么大周折?有的時候舍得花一點時光,把自己那點敬重,從容的給出去,這也是個生命的儀式。
結(jié)果,終于龐通之等到了陶淵明,腳還有毛病,走不了太遠(yuǎn)的路,讓一個學(xué)生,一個兒子,拿一個筐一樣的東西挑著他,他家也沒有像樣的轎子,路過來的時候,龐通之自己在那兒自斟自飲叫他,“哎喲,好久不見你了,有空嗎,坐一會兒吧?”陶淵明坐下來了,兩個人高高興興在那兒喝酒聊天,王弘專門換了一身白衣服,在樹林里站了多久呀,假裝他就是個平民,不是什么官員,從這兒無意間路過。龐通之說:“哎,你看遠(yuǎn)處,那個穿白衣服的人也是我朋友,你要不介意,咱們把他叫過來,聊聊天跟他喝幾杯?。?rdquo;陶淵明當(dāng)然什么都不介意,于是把王弘邀請過來了。一聊天,聊得意氣相投啊,大家成朋友了。這樣王弘才能小心翼翼的,假裝不經(jīng)意的說:“哎呀,我家酒也喝不完,要不我給你一點酒,給您送點酒去?”這就是歷史上很有名的一個故事,叫做“白衣送酒”。一個官員,讓自己穿上白衣,作為平民滿懷敬仰去認(rèn)識一個窮困潦倒的名士,把自己的酒和敬意送給他。我們都知道魏晉是個亂世,但是亂世之中,仍還有這份謙恭的尊敬,一個人還可以窮的磊落光明。所以,要懂了這一切,我們才能夠離田園更近。
今天這個時代,我們會面臨一種無奈,就是看到有那么多掙錢的人或者高官,有那么多的豪宅,我們也看見這個世界上,哪天報紙沒有房地產(chǎn)的廣告啊,但是你以為買了豪宅的人就都擁有田園嗎?心不能安頓,我們擁有的就只是房子,而在今天有一種悲傷,就是我們擁有了越來越多的房子,但失去了越來越多的“家園”。人得伺候房子,人得伺候家具,人得為了這點房貸放下自己的尊嚴(yán)、無止無休的還貸款,那么我們不就離田園遠(yuǎn)了嘛。所以我說向陶淵明學(xué)什么?其實學(xué)的是他心里那點磊落光明的狀態(tài)而已。
他在家里,就那個無弦琴,就他讀那點書,他能過什么日子?孟夏時節(jié),草木叢生,他很高興“既耕亦已種,時還讀我書”,該耕的地耕了,該種的地種了,我回家念書去了,“歡言酌春酒,摘我園中蔬”,高高興興的把春酒新酒放在這兒,甚至好多酒都是他自己釀的,他在那兒等那個酒啊,過濾酒的那個布還沒來,他就著急要喝這口新酒,一把抓下頭上的頭巾把酒渣給過濾了,把酒倒出來喝了一口,心滿意足,然后又把濕漉漉的頭巾戴回去,這就叫“葛巾漉酒”。
陶淵明留下了多少這種自由率性的故事,有自己園子里的蔬菜、有這樣的酒便開始念書了,“泛覽周王傳,流觀山海圖。俯仰終宇宙,不樂復(fù)何如”,一個人泛覽流觀信手的看了這么多書,“俯仰終宇宙”。人為什么要念書呢?因為人在這點兒書里,仰觀天地之大,俯察品類之盛。就在這樣的宇宙中“不樂復(fù)何如”。
人生是有憂傷,是有艱辛,但是人要是不超越這些,讓自己的心靈自由安頓,那你念書為了什么呢?其實書里是有田園的。聽琴聽音樂是有田園的,自己喝一杯茶是有田園的,喝陶淵明那點兒小酒也是有田園的,自己一旦安靜下來,相信田園,田園就離我們的日子不算太遠(yuǎn)。所以我說在攘攘紅塵當(dāng)中,都市地皮是越漲越高了,我們能不能夠找到成本最低的田園呢?這才是真正的陶淵明。
陶淵明給我們的那個地方,不一定非得是桃花源,難道我們一定要跟著武陵人到那個芳草雜地、落英繽紛的地方嗎?一定要見到那個不知有漢,無論魏晉,黃發(fā)垂髫,怡然自樂的烏托邦嗎?也許陶淵明的時代和他描述的桃花源都被我們看作是一個神話了,但是只要我們自己的心歸去來兮,從每天的繁忙中還回得來,只要我們還愛自己的孩子,愛自己的這個家,不光是羨慕別人,能把當(dāng)下這點兒日子過出滋味來,也許人人都能擁有田園,田園是當(dāng)下一點在乎,是一點安頓。
所以孔子的學(xué)生曾經(jīng)問過他,說老師我能做到“平而不諂、富而無驕”,就是我貧窮,但是我不諂媚,我富貴但是我不驕橫,我這個境界怎么樣?老師說“可”,但是不如什么呢?不如“貧而樂,富而好禮”,如果一個人貧窮,但是不失去生命的大歡樂,一個人富貴,但是富貴的謙恭敬重,對世界飽含著他的禮儀那就更好了,這不僅僅是不驕橫或不諂媚,還要有生命里面的歡樂開發(fā)出來或者是富貴之后仍保持著自己對他人和世界的敬重之心。也就是說生命是在自己的手里,我們每個人保持這樣一種狀態(tài),那么我們就永遠(yuǎn)都有安頓身心的田園了。所以我想,陶淵明的斜陽溫暖著后世的菊花,陶淵明的田園也許就是你我此刻的態(tài)度,一種態(tài)度決定一個家,何樂不為呢?跟隨陶淵明回到自己的家吧,那不是他的田園,而是我們安頓身心、與親人同在的地方。